书的封面完整地显露出来,深蓝色的硬布封面已经有些磨损,但烫金的德文书名依旧清晰——《Mechanische Prinzipien und Pr?zisionsfertigung》(机械原理与精密制造)。出版年份是几十年前,书页边缘因岁月的侵蚀而泛出深沉的黄褐色。
苏星澜拿着这本沉甸甸的书,甚至没有寻找座位,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倚靠在冰凉厚重的书架侧板上,翻开了坚硬的封面。刹那间,陆景渊清晰地感觉到,她周身那股介于懵懂与清醒之间的模糊气息瞬间褪去,被一种极致的、近乎锋利的专注所取代。
她清澈的眼眸此刻如同两台最高效的成像仪,以惊人的速度掠过书页上那些复杂得令人眼花缭乱的机械剖面图、密密麻麻的数学公式推导和严谨的数据表格。陆景渊就站在她身侧不足半米的地方,他能看到她纤细白皙得近乎透明的手指,无意识地在一幅多轴联动精密机床的传动结构图上缓缓移动,指尖在某些关键部件的尺寸标注和公差范围上若有若无地轻轻敲点。她的嘴唇极其细微地翕动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陆景渊凭借过人的目力和观察力,能捕捉到她唇形正在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规律快速变化,仿佛正进行着一场无声而激烈的验算与逻辑推演。**更令他心惊的是,她原本就轻浅的呼吸变得愈发绵长细微,整个身体姿态稳定得如同磐石,与身后坚实的书架仿佛融为一体,进入了一种物我两忘的绝对沉浸状态。在她飞速运转的脑域深处,正冷静地评判着:“能量传导路径设计存在百分之十七点三的不必要冗余……材料屈服强度严重限制了理论性能的发挥……不过,基于这个时代落后的冶金与加工工艺,此处的公差设定,已是在有限条件下的极限优化方案。”**
一道从高处菱形气窗斜射进来的光柱,恰好将她笼罩其中,细小的尘埃在她身边飞舞,勾勒出她专注得发光的侧脸轮廓。书店里隐约的谈话声、脚步声、翻书声,仿佛都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此刻的她,不再是那个会软软喊他“大叔”、需要他小心呵护的脆弱少女,而像是一位执掌着某种深奥法则的学者,一位沉浸在自己专业领域的、冷静而强大的战士。
陆景渊心中波澜骤起,先前种种关于她“不普通”的认知,在此刻这幅极具冲击力的画面面前,被彻底颠覆和重塑。这绝不是一个“聪明”或者“有天赋”可以解释的现象。这种熟练度,这种沉浸感,这种仿佛与生俱来的对复杂机械原理的理解力,分明是经过长期、系统且严苛的专业训练才能淬炼出的素养!一个看似十六七岁的少女,如何能拥有这种素养?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窜入他的脑海:“敌特精心培养、投入巨大资源打造的王牌?”这个可能性让他脊背瞬间窜起一股寒意,握着军帽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他几乎是本能地,用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更加仔细而警惕地扫视了一圈书店内部的环境,评估着潜在的风险,确认没有其他可疑的目光在注视他们。
而在不远处,一个摆放着《农业学大寨》、《土壤肥料学》等书籍的书架旁,一个戴着黑框眼镜、气质斯文儒雅的中年男子,正看似随意地翻动着手中的书页。他的姿态放松,仿佛只是一位普通的求知者。但他的余光,早已将倚在书架旁的少女和守护在她身旁的军人纳入了紧密的监控范围。当苏星澜流畅地阅读德文,并与之后上前询问的老店员用德语深入交流,甚至精准指出书中一处过时设计谬误时(此为后续章节内容,但线人此刻已观察到她的异常),他握着书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镜片后的眼神骤然闪过一道锐利如针的光芒,但旋即恢复成一潭深水般的平静。他只是状似无意地调整了一下站姿,以便能更清晰地将少女那令人过目难忘的容貌特征,以及她与身旁那位身份显然不低的军人之间的互动,牢牢刻印在脑海里。
陆景渊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一种混合着强烈担忧、深度探究,以及某种难以言喻、却愈发清晰的悸动的复杂情绪,在他向来冷硬如铁的心湖中激烈翻涌。他隐约有一种预感,这次看似寻常的书店散心,或许正像一个不经意的开关,启动了一台精密而庞大的命运机器,将他和他誓要守护的这个小姑娘,一同卷向一个更深不可测、更波澜壮阔的未知漩涡。
他下意识地挺直了本就笔挺的脊梁,军人的坚毅与担当在这一刻显露无遗。无论前方等待着的是什么,无论她身上究竟隐藏着怎样惊世骇俗的秘密,既然命运将她送到了他的身边,落在了他陆景渊的管辖之地,那么,保护她、弄清真相,便是他不可推卸的责任。于公,他必须彻查她的底细,评估一切潜在风险;于私,他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无比清晰地告诉他,决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名义,伤害这个已然在他冷寂多年的人生中,投下第一缕温暖阳光、让他心生无限牵绊的小姑娘。历史的车轮或许本就按照既定的轨道前行,但此刻,命运的齿轮,似乎正因为这本落满灰尘、意外现世的德文旧书,开始了新的、无人可以预料的加速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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