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月接完电话,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她没说话,指尖在红木桌面上轻轻点了两下。陈默刚整理完沈冰昨天批注的脉络图,抬头正看见这一幕。
“三姐,有事?”他放下手里的东西。
“旗下有个做文创的小公司。”苏清月语气平淡,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有个离职的设计师,闹着要仲裁。说公司无故克扣他的项目奖金,还声称工作期间的设计稿版权归属不清,要额外补偿。”
这类纠纷在大集团里不算罕见。通常法务部就能处理。但苏清月这次没立刻转给法务。
陈默心里动了一下。他最近啃的劳动法和着作权法知识在脑子里活络起来。“能具体说说吗?合同怎么签的,项目奖金的发放依据是什么?”
苏清月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没什么波澜,却也没拒绝。她简要说了一下情况。基本就是标准劳动合同,项目奖金与销售业绩挂钩,版权按照惯例归属公司。听起来公司这边没什么问题。
“那人态度有点难缠。”苏清月补充了一句,“扬言不满足要求就找媒体,说大集团欺负小设计师。”
这话带着明显的讹诈味道。陈默沉吟片刻,忽然问,“三姐,这人……以前干净吗?”
苏清月眉梢微挑,似乎有些意外他会问这个。她没回答,而是拿起内部通讯器。“云衣,查一下‘星辉文创’离职设计师,张涛,近三年的劳务纠纷记录和公开的财务状况。”
几分钟后,秦云衣清冷的声音传来。“张涛。过去两年内,在不同城市有过三次类似的劳务仲裁记录,都是主动离职后索要高额补偿。两次调解成功,拿到远高于法定标准的钱。一次仲裁被驳回。他名下信用卡债务逾期,近期有多笔小额网贷申请记录。”
信息很清楚了。这不是单纯的维权,是职业讹诈,专挑不想惹麻烦的公司下手。
陈默心跳快了些。他看向苏清月。“三姐,这件事,能不能让我先试试?”
苏清月静静看着他,没立刻答应。“你想怎么试?”
“我先以公司代表的名义和他沟通一次。”陈默整理着思路,“依据合同和法律规定,明确告诉他我们的立场。点明他要求的奖金和版权补偿没有依据。同时……”他顿了顿,“暗示我们了解他过去的‘经历’。”
“如果他不听,继续威胁呢?”苏清月问。
“那他找媒体更好。”陈默眼神清亮,“我们手里有合同,有他过往的仲裁记录可以证明其动机不纯,有清晰的业绩数据证明奖金发放合理。舆论反转,吃亏的是他。走到仲裁那一步,我们证据更充分。”
他把刚学的东西,逻辑清晰地摆了出来。不只是法条,还有博弈的思路。
苏清月看了他几秒钟,嘴角似乎有极淡的弧度,一闪即逝。“好。你处理。”她低头继续看文件,像是随手安排了一件琐事。“需要什么支持,直接说。”
陈默深吸一口气,知道这是三姐给他的考卷。
他没急着联系那个张涛。先一头扎进沈冰的书房。
“八姐,劳动仲裁里,关于项目奖金争议,举证责任怎么分配?如果对方主张口头承诺过更高奖金,但合同没写,怎么反驳最有效?还有,职务作品版权归属,除了合同约定,还有没有其他需要注意的细节?”
他一连串问题抛出来。
沈冰从屏幕上移开视线,没有问他为什么要问这些。她言简意赅地给出了几个关键点。“奖金争议,原则上谁主张谁举证。合同约定的奖金制度是核心。对方若主张口头承诺,需提供有力证据,否则不予采信。职务作品版权,归属公司是基本原则。关键在于证明作品属于‘工作任务’范畴。工作邮件、任务分配记录、公司设备使用记录都是佐证。”
每个点都打在要害上。
陈默认真记下。“明白了,谢谢八姐。”
他又找到秦云衣。“云衣姐,能不能把张涛那三次仲裁的裁决书摘要,还有他公开的债务情况,整理成一份简洁的说明?”
“可以。”秦云衣效率很高,片刻后一份文档就传到了陈默的终端上。内容清晰,关键信息都用颜色标出,一目了然。
做完这些准备,陈默才拨通了张涛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刻意营造的委屈和激动。“你们这么大的公司,欺负我们小员工是吧?我告诉你们,不给我个说法,我跟你们没完!媒体见!”
陈默等他发泄完,才开口,声音平静,语速不快。“张先生,我是集团总部代表,姓陈。关于您提出的诉求,我们基于事实和法律规定进行了复核。”
他条理清晰地开始阐述。首先指出合同关于奖金和版权归属的白纸黑字。然后出示了证明对方业绩未达标的内部数据。接着,提到对方主张的“口头承诺”缺乏任何证据支持。
张涛在电话那头有些躁动,试图打断。“当时明明说好的!你们就是想赖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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