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圣殿内,时间仿佛失去了流速,只有核心散发出的恒定微光,以及我体内那缓慢而艰难的修复过程。
我无法移动,像一具破碎的陶器被暂时粘合,安置在核心光辉的余温里。守秘者如同一座永恒的冰晶雕塑,守卫在侧,它那冰冷的魂火偶尔扫过我,似乎在持续监测着我的状态。青霖长老每日会进来一次,带来外面世界零星的消息,以及一些由幸存者们竭尽全力收集、提炼出的稀薄能量液,辅助我的恢复。
每一次她到来,脸上疲惫的刻痕似乎都深了一分,但眼神里的火苗却从未熄灭。
“永夜的侵蚀慢了下来,但并未停止。就像无声的毒,一点点渗透着世界的根基。”她一边小心地将温润的能量液导入我干涸的经脉,一边低语,“守夜人阵列沉寂了大半,心光之源的光芒也黯淡如星烛。我们……像是在一座不断融化的冰山上。”
“幸存者们呢?”我艰难地吞咽下带着苦涩药味的能量液,喉咙如同被砂纸摩擦。
“恐惧依旧存在,但‘曙光’带来的那一瞬光辉,在他们心中种下了种子。”青霖长老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光,“有人在尝试培育耐寒的蕨类,有人在修复古老的净水装置,还有孩子……在破损的墙壁上,用炭笔画下了太阳。”
简单的描述,却让我鼻尖一酸。文明的火种,不仅仅存在于方舟核心,更存在于每一个挣扎求存的个体心中。那画下的太阳,或许歪歪扭扭,却是最纯粹的抗争。
“长老,”我看着她疲惫却坚毅的侧脸,“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青霖长老的动作顿了顿,轻轻叹了口气:“守秘者阁下判断,常规手段已无法扭转局势。方舟核心的能量枯竭,需要漫长到近乎绝望的时间来自然恢复,而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她看向圣殿中心那团黯淡的光辉,语气沉重:“唯一的希望,或许正如守秘者所言,在于‘变数’。而你……”她的目光落回我身上,“你就是目前最大的变数。”
又是这个沉重的指向。我下意识地内视己身,灵魂上的裂痕依旧狰狞,意识深处的三角坐标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得几乎感知不到。除了这具残破的身体和一堆谜团,我算什么变数?
“我连动弹都困难……”我苦涩道。
“不,孩子,”青霖长老摇头,“你低估了自己。你能承受文明之重的冲击而未彻底湮灭,能引导方舟协议‘曙光’,这本身就意味着你的灵魂本质非同寻常。而且……”
她犹豫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你昏迷时,我数次感知到,你灵魂深处那奇特的波动,与核心残留的辉光之间,存在一种极其微弱的……共鸣。那不是能量层面的,更像是……规则层面的吸引。”
规则层面的吸引?是因为那三角坐标吗?
守秘者冰冷的声音此时响起,印证了青霖长老的感知:“启途者灵魂结构内嵌未知高阶信息体,与‘曦光’底层协议存在极低概率耦合。此乃异常现象,亦可能是契机。”
未知高阶信息体?是指坐标吗?耦合?契机?
我听得似懂非懂,但明白了一点:我意识里的这个东西,或许不仅仅是秘密,还可能关系到未来的出路。
“我需要怎么做?”我直接问道。无论多么艰难,我必须做点什么,不能永远躺在这里。
“首先,活下去,稳定你的灵魂。”青霖长老语气严肃,“你的灵魂损伤太重,任何贸然的举动都可能导致彻底崩溃。其次……尝试去感受,去理解你体内的那种‘波动’。守秘者阁下无法直接解析,这需要你自己去探索。”
自己去探索?我连那坐标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如何探索?
接下来的日子,我摒弃了大部分杂念,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
修复的过程枯燥而痛苦。如同用最细微的针线,一点点缝合灵魂的碎片,每一次精神的集中都会带来撕裂般的痛楚。能量液的滋养如同杯水车薪,主要依靠的是方舟核心散发的微弱余晖和自身顽强的求生意志。
在极致的静默与痛苦中,我开始尝试去触碰那黯淡的三角坐标。
它依旧沉寂,如同死物。我像是一个盲人,在黑暗中摸索一件未知的器物。没有形状,没有温度,只有一种极其模糊的“存在感”。
我回忆着它曾经活跃的时刻——在面对暗血规则时,在承受文明重量时,在引导方舟协议最后关头……它似乎总是在与某种“规则”或“本质”相关的情况下产生反应。
规则……本质……
我尝试着不再去“看”它,而是去“感受”它与周围环境的互动。
我将一丝微弱的心神,寄托在核心散发的曦光余晖上,感受那光芒中蕴含的“秩序”、“生机”、“温暖”的法则意韵。
起初,毫无反应。
但我没有放弃,日复一日,如同愚公移山,将全部的意识沉浸在这种细微的感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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