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韩弓只觉后背沁出一层冷汗,夹在这两位少主之间,当真如履薄冰。他清了清嗓子,沉声道:“自纵横商会佟百川身份暴露,被嵩山左冲霄顺藤摸瓜,短短时日,已有十七位外围长老命丧其手!此獠下手狠辣,不留活口,再这般下去,只怕我教苦心经营数十载的外围情报网络,就要被他一人连根拔起,屠戮殆尽!”
此言一出,堂内顿时炸开了锅!近半的长老拍案而起,怒发冲冠,嘶吼着要即刻派出高手,将左冲霄挫骨扬灰。然而,另一半长老却面色凝重,出言反对。
两派泾渭分明,各执一词,唇枪舌剑,唾沫横飞。激烈的争吵声几乎要掀翻石屋的穹顶。最终,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上首的两位少主。
“哼!”屠苏率先冷哼出声,俊雅的脸上瞬间布满寒霜,声音冷冽如刀,“诸位长老所言极是!他左冲霄不过是个丧家之犬,侥幸在嵩山捡了条性命,不思苟活,竟还敢如此猖狂!本少主赞同,即刻派出‘影杀卫’,将其就地格杀!扬我神教之威!”
“屠苏哥哥此言差矣!”飞飞立刻反驳,清脆的声音带着与她年龄不符的沉稳,“左冲霄此举,摆明了就是要激怒我们,引蛇出洞!若我们贸然出手,无论成败,都必然暴露行藏,正中了他下怀!届时引来天下武林瞩目,我教千年蛰伏之功,恐毁于一旦!”
“妇人之仁!”屠苏厉声斥责,眼中怒火熊熊,“我教蛰伏千年,忍辱负重,难道还要继续做那缩头乌龟,任由一个破落户骑在头上拉屎不成?江湖上已将我教比作龟鳖之流,此等奇耻大辱,如何能忍?!”
“你也知我教蛰伏千年!千年基业,岂能因一时意气而毁于一旦?逞匹夫之勇,非智者所为!”飞飞寸步不让。
“哼!孺子之见,畏首畏尾,何以成大事?”
“哼!莽夫行径,刚愎自用,必招大祸!”
两位少主当堂针锋相对,言辞激烈。座下两派长老也如同得了号令,纷纷加入战团,指责谩骂之声不绝于耳,天祀堂内一时乌烟瘴气。
“咳!”
一声低沉却蕴含着莫大威严的咳嗽声响起,如同闷雷滚过,瞬间压下了所有嘈杂。一直沉默的二祭司缓缓站起身,那双浑浊的老眼扫过堂下众人,带着冰冷的审视,最终落在两位少主身上。
“吵够了?”他的声音不高,却让每个人都心头一凛,“连自家门庭之内都纷争不休,一盘散沙,还谈何逐鹿天下,光复祖神荣光?!”
屠苏闻言,立刻收敛怒容,恭谨垂首:“二祭司教训的是。”其麾下长老也纷纷噤声附和。
飞飞却只是面色平淡地看着二祭司,不发一言。她身后的长老们同样沉默以对。
二祭司似乎早已料到如此局面,懒得再理会那些长老,矛头直指两位少主:“尔等二人,皆是我教未来的希望,肩负重任!行事当以神教大业为念,荣辱与共!屠少主,你杀伐果决本是好事,然行事过于偏激,易招祸端!飞飞少主……你心思缜密,顾全大局,然……性子终究过于软弱了些。可惜了!”最后三个字,意味深长,仿佛在叹息一块璞玉质地虽佳,却难堪大用。
这番话看似各打五十大板,实则暗藏机锋。尤其对飞飞“过于软弱”的评价,在争位的关键时刻,几乎等同于宣判。偏激或许只是手段问题,而“软弱无能”,则彻底否定了其作为领袖的资格。
飞飞听完,脸上依旧无波无澜,仿佛那沉重的评价并非落在自己身上,又仿佛根本未听懂其中深意。
二祭司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眼底掠过一丝复杂,却也忌惮其背后的大祭司,不便再逼。他转而看向下方的韩弓,岔开话题:“韩总管,左冲霄此番屠戮我外围长老,可曾从他们口中,撬得任何关乎总坛的机密?”
韩弓斩钉截铁地回答:“祭司大人放心!那些外围长老,根本不曾触及本教丝毫机密!他们所知,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江湖联络点。左冲霄纵然将他们挫骨扬灰,也休想得到半点指向此地的线索!”
“嗯。”二祭司微微颔首,叮嘱道,“你收集情报,务必加倍小心。如今风声鹤唳,莫要露出马脚。”
韩弓自信道:“大人放心。外界情报传递至我手,需经多重隐秘环节,层层转递。任何一个环节稍有异动,属下必能立刻察觉,绝无暴露之虞!”
“如此便好,辛苦你了。”二祭司颔首,随即目光扫过堂内众人,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意味,“再过三月,便是本族百年一度的‘祭天大典’!届时,便在圣坛之前,焚香祭祖,依循祖训,定下我神教新一代的——圣教主尊位!”
此言一出,屠苏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抑制的狂喜光芒,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
飞飞依旧神色不变,只是放在膝上的手,微不可察地收紧了些。
“今日议事,到此为止。散了吧!”二祭司挥袖,结束了这场暗流汹涌的集会。
众人各怀心思,鱼贯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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