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然集团”的招牌在CBD的玻璃幕墙上反射着冷硬的光,如同一个精心打造的面具,试图将过往的血腥与混乱隔绝在光鲜亮丽之外。然而,通往“洗白”的道路,绝非更换一个名字和办公地点那般简单。这是一条布满荆棘、需要时刻在光明与阴影的钢丝上保持平衡的险路。
集团挂牌运营的第一周,各种预料之中和预料之外的麻烦便接踵而至,如同潮水般涌向刚刚搭建起来、尚且稚嫩的管理框架。
老鬼的办公室电话和手机几乎被打爆。不再是过去那种带着威胁和恐吓的加密通讯,而是各种彬彬有礼却暗藏机锋的质询、催款、以及合规审查通知。
“林董,国税局发来了上一季度‘鑫隆建筑’的税务复查函,要求提供三年前某个项目的全部成本明细和票据…那项目当时还是谢坤做的,账目一塌糊涂,根本见不得光!” “海关那边卡住了我们一批进口建材,说是申报品名和实际抽查不符,怀疑走私,要开箱彻查!” “之前‘通达运输’帮几个夜店运酒水,有几笔账走的是现金,现在被银行风控系统盯上了,要求说明资金来源…” “还有我们刚辞退的那个原四海帮的项目经理,跑去劳动仲裁了,说我们非法解雇,索赔巨额补偿…”
每一件事,单独看来似乎都是正常的商业纠纷或政府监管,但集中爆发,并且精准地指向过去那些不干净的尾巴,其背后显然有一股甚至多股力量在推动。赵家?四海帮内谢坤的残余势力?或者其他眼红默然集团突然崛起、想趁机咬一口的对手?
老鬼焦头烂额,嘴角起了一串燎泡。他习惯了在阴影里用现金和暴力解决问题,如今却要戴着白手套,在规则的框架内应对这些绵里藏针的攻势,让他倍感无力。
阿彪更是浑身不自在。他被按在安保部长的位置上,手下那帮习惯了打打杀杀的兄弟,如今要穿着保安制服,学习使用监控系统、制定消防预案、应对警方临检…一个个憋屈得像是被拔了牙的老虎。有一次,一个原四海帮的小头目故意来集团前台闹事,阿彪的手下下意识就要动手“清理”,差点被对方抓住把柄,闹出大风波。最后还是狂刀的人暗中出手,用“意外”的方式让那个小头目闭了嘴。
“默哥!这太憋屈了!”阿彪忍不住向林默抱怨,“咱们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鸟气?要我说,直接摸清楚是谁在背后搞鬼,晚上带人…”
“带人怎么样?”林默冷冷地打断他,“把税务局砸了?还是把海关烧了?”
阿彪噎住,脸色涨得通红。
“我们现在是默然集团,不是暗影会。”林默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地上的麻烦,就得用地上的规矩解决。解决不了,是你能力问题。”
阿彪悻悻地低下头,不敢再言。
沈清月的作用,在这种时候凸显出来。她游刃有余地周旋于各个政府部门之间,用她熟悉的方式(合法的宴请、恰到好处的“咨询费”、以及巧妙利用各方势力之间的矛盾),逐一化解着危机。税务复查被无限期推迟?某个关键处长打了招呼。海关扣货被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一份“技术性”的说明文件和某种“保证金”起到了作用。劳动仲裁?一份对方主动撤诉的声明和一笔“和解金”悄然到位。
她像是精通一种黑暗世界与光明规则之间的转换密码,总能找到那条模糊的边界,并利用它来达到目的。
但林默看得清楚,沈清月解决的,大多只是表面问题,治标不治本。默然集团的根基,依然建立在过去那些混乱且非法的资产之上。只要有人想查,随时能找出无数的麻烦。
真正的洗白,需要刮骨疗毒。
“成立内部审计和合规部。”林默下达命令,“由你直接负责,老鬼配合。对所有并入集团的资产和业务,进行最彻底的清查。所有历史遗留的法律和财务风险,能弥补的弥补,能切割的切割。实在无法见光的…交给狂刀处理。”
“狂刀处理”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明白。那些无法洗白的毒瘤资产、无法驯服的原四海帮死硬分子、以及可能存在的内部蛀虫,将被用最黑暗的方式“物理清除”,确保集团肌体的“健康”。
这是一场残酷的自我净化。一方面要学习阳光下的规则,另一方面又要用最阴影的手段来维护这种“阳光”。
光明与阴影,如同孪生兄弟,在默然集团内部达成了一种诡异而危险的平衡。
林默自己,则如同一个走在刀锋上的舞者,精准地掌控着这种平衡。
他白天出现在集团会议室,听着职业经理人用各种术语汇报项目进展、市场分析、财务数据,学习着商业运行的规则。 晚上,他则回到指挥部,听取狂刀关于“清理”行动的汇报,处理着暗影会固有的地盘争斗和情报网络传来的各种危机信号。
他必须时刻切换思维,既要像一个真正的企业家那样思考长期战略和合法盈利,又要像一个黑帮教父那样冷酷地评估威胁、清除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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