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来不及了。”灰鸦停下脚步,靠在一堵断墙上剧烈地喘息着。她看着自己的腿,鲜血已经再次浸透了绷带,正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零的心沉了下去。他看着远方,根本看不到什么工业区的影子,只有一片模糊的、在风中摇曳的城市剪影。
“必须有……别的地方。”零的目光疯狂地扫视着四周,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放弃,就意味着死亡,意味着被辐射尘埃活活烧成一具扭曲的焦炭。他不想死。他刚刚才决定,不再当那个“唯一的幸存者”。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被不远处一个半塌的建筑吸引了。那栋建筑的主体已经深陷地下,只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如同伤疤般的豁口。在豁口边缘,一块锈迹斑斑的金属指示牌,在狂风中“嘎吱嘎吱”地摇晃着,仿佛随时都会被撕裂。
指示牌上的字迹大多已经剥落,但零的眼睛,却死死地盯住了那上面一个残存的、由三个同心圆和一道闪电组成的徽记。
这个徽记……
他的心脏,毫无征兆地猛烈跳动起来。一种无法言喻的、混杂着熟悉与恐惧的感觉,像电流一样窜遍了他的全身。
*“哦?看看我们发现了什么。”* 暴君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的、仿佛故地重游般的语调,在他脑中响起。*“一个……老鼠洞。”*
“那里!”零没有理会暴君,他指着那个豁口,对灰鸦说,“我们去那里!”
灰鸦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皱了皱眉:“一个塌陷的地下设施入口?我们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也许是畸变体的巢穴,也许早就被淹了。”
“总比在这里等死强!”零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那种强烈的直觉,那种灵魂深处的悸动,让他无比确定,那里,就是他们唯一的生路。
灰鸦看着他,从他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近乎偏执的意志。她咬了咬牙,点了点头。“好。赌一把。”
零不再多言,他半蹲下身,将灰鸦的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几乎是将她半拖半扛地,朝着那个豁口艰难地移动过去。
风暴,在他们身后发出了最后的咆哮。天空彻底变成了墨汁般的黑色,夹杂着血红色的闪电。第一波肉眼可见的、带着磷光的放射性尘埃,如同沙暴般席卷而至。
就在那致命的尘埃即将吞噬他们的前一秒,两人连滚带爬地冲进了那个豁口,顺着一条倾斜的碎石坡滑了下去,重重地摔在了一片冰冷的黑暗之中。
“轰——”
身后,一块巨大的混凝土板因为剧烈的震动而垮塌,正好将豁口堵了个严严实实。外面世界末日般的风暴声,瞬间被隔绝。世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死一般的安静。
零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腔如同破风箱般起伏。劫后余生的庆幸感还没来得及升起,就被一股浓重的、令人不安的气息所取代。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尘封已久的味道。是灰尘、霉菌、生锈的金属,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像是福尔马林和消毒水混合在一起的化学品气味。
“咳……咳咳……”灰鸦的咳嗽声在黑暗中响起。她挣扎着坐起来,从战术背心里摸出了一个化学冷光棒,用力一掰。
“啪”的一声轻响,柔和的绿色荧光,驱散了周围的黑暗,也照亮了他们所处的空间。
他们正处在一个宽阔的通道里。通道的墙壁由某种复合金属构成,虽然布满了灰尘和锈迹,但依然能看出旧世界那种严谨、冰冷的工业风格。头顶的照明灯管早已熄灭,几根断裂的电线像藤蔓一样垂落下来。不远处,是一扇厚重得如同金库大门的圆形防爆门,门的正中央,同样刻着那个由三个同心圆和一道闪电组成的徽记。
防爆门紧闭着,旁边一个用来身份验证的电子面板,屏幕早已碎裂,黑漆漆的,像一只死去巨兽的眼睛。
“这里是……”灰鸦看着那个徽记,眉头紧锁,“……一个研究所?”
“大概是。”零回答道,他的声音有些发飘。他看着那个徽记,脑海中那些破碎的记忆,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泛起了剧烈的涟漪。那个白色的实验室,那些巨大的培养罐,暴君那张冷酷的脸……所有的画面,似乎都与这个徽记,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感觉自己不像是闯入了一个陌生的避难所,更像是……回到了一个他拼命想要忘记的、噩梦的源头。
灰鸦显然也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你怎么了?”她警惕地问。
“没什么。”零摇了摇头,强行压下心头的翻涌,“只是觉得……这里很压抑。”
灰鸦没有追问。她拄着枪,一瘸一拐地走到防爆门前,仔细检查着。“门被锁死了。从外面看,没有手动开启的装置。我们可能被困在这里了。”
“总比被风暴撕碎强。”零站起身,走到她身边。他伸出手,触摸着冰冷的金属门,一种奇异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不是单纯的冷,而是一种……仿佛能与这扇门产生共鸣的、微弱的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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