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中的王珂震惊得无以复加。
既是震惊一位从四品的官员如此没有底线,也是震惊这二百万贯的账本。
震惊之后,便是狂喜。
王珂知道宫中的情况,那穷的耗子去了都得骂两声晦气。
天子交代他这差事的时候,还提了另外一件事,就是让他委婉地问一下一百万贯花没花完,如果没用完的话,多少给宫中退点,互相理解理解,当初给一百万贯的时候多少带点冲动消费了。
这是宫里的情况,宫外,外朝的情况也不好,因为张家一百万贯的事,朝臣满腹怨言,尤其是礼部,叫的最欢,代表人物就是礼部右侍郎梁慧,上朝就提这事,搞得天子大为光火。
这也是为什么王珂找梁锦的缘故,寻思坑一下这位有份量的知州大人。
“财货,竟有如此多的财货,还有银,大量的银,咱家… 哎呦这都是哪弄来的呀。”
低头看着账本的王珂,越看越兴奋,这要是带回宫中,天子得多开心,周大公公也肯定会给他一个掌实权的差事。
梁锦淡淡地笑着,低声道:“唐云敛财有术,二百万贯虽多,可这山林中不知有多少个二百万贯,只要唐云想,便有源源不断的二百万贯送入京中,送入宫中,送到陛下面前,不过…”
顿了顿,梁锦继续说道:“不过这唐云性子乖张难以管束,京中距离雍城如此之远,需有人为他套上缰绳。”
王珂神情一滞,抬起头,微微皱了皱眉。
“梁大人这话是何意?”
“如今,可不能叫唐云失了势,但又不可叫他得势,得是有人…”
“慢着,你说的是失势是指?”
王珂差点乐了,宫中就是怕有哪个没脑子的以为唐云会失势才让他带着申饬圣旨过来的。
不过这话他不能说,和谁都不能说。
“本官有一请求,望陛下收回成命,这申饬的圣旨,就莫要宣读了。”
“大胆!” 王珂又惊又惧:“莫说你这从四品的知州,便是三省…”
“王公公且听本官一言,陛下英明神武,将百万贯送来雍城不正是支持唐云谋划山林吗,一旦这申饬的圣旨到了雍城,唐云便会失势,他若失势,于国朝不利是为一,二是没了唐云敛财,关外的金山银山又如何能送到京中,送到 宫中。”
“大人的意思是说…”
王珂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就是个传话的,被绕懵了。
按照他的设想,一箭双雕,按照宫中的要求,放出风声,让外界误以为宫中要敲打唐云,然后各路跳梁小丑蹦跶出来,申饬的圣旨一读,唐云和之前一样,将这些原本是潜在但现在跳出来的威胁全部做掉。
这是第一雕,第二雕是梁锦。
王珂和梁锦没什么私人恩怨,宫中也没关注过这位新上任的知州,但梁锦他哥梁慧在京中太能嘚瑟了。
因此,王珂忽悠梁锦过来找唐云的麻烦,申饬圣旨一读,唐云干一顿梁锦,从而敲打在军中给天子找不自在的梁慧。
结果事情根本没按照剧本来,唐云和外界一样,以为申饬真的是申饬,很怕,似乎是梁锦吓唬了一通唐云,然后唐云弄了二百万贯当买命钱。
还有梁锦这态度,想给天子当狗,当撒开手就凶猛撕咬的猎犬。
尤其是手上记录了二百万贯的账本,信息量太大,愣是让王珂没理出个头绪。
一时之间,王珂也麻爪了,宫中的确需要猎犬,需要有分量的猎犬,问题是他不是天子,他就是个死太监,按剧本来,肯定是不行了,实话实说,也不行,拖着更不可能。
“王公公,若信本官,你便莫要入城了,带着二百万贯回宫交差,本官不会诓骗于你,若真是陛下龙颜大怒,本官的项上人头亦不保,本官岂会用性命诓骗于你。”
“这… 咱家,容咱家思虑片刻。”
王珂倒是能肯定,天子喜欢钱,喜欢这二百万贯,但申饬圣旨这事儿怎么办?
“公公,二百万,可不止是二百万贯呐,前朝至今,唯独陛下可开疆拓土,陛下定会原谅本官冒失之举,若是公公入了城,宣读了圣旨,唐云失势,钱财没了,陛下开疆拓土的…”
见到王珂举棋不定,梁锦沉声道:“原本唐云并未筹措钱财,是听闻了圣旨申饬一事之后才惶恐不安筹措钱财,公公有所不知,唐云此人性子古怪,只有怕了,惧了,才不敢偷奸耍滑死命办差。”
“大人的意思是…” 王珂双眼冒出了如同大学生一般的清澈目光:“这圣旨,不能宣读,得是吊着他,吓唬他,让他不安,叫他恐慌,才能源源不断地为宫中捞钱?”
“本官正是此意。”
王珂双手紧握,又慢慢松开。
天子,肯定是看重钱财的,申饬,并不会令唐云失势,反而会让他的威望更上一层楼,可要是这小子一看申饬根本不是申饬而是换个法子让他带人出关,极有可能有恃无恐不为宫中捞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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