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坡终于占住了,唐云如释重负。
强攻的惨烈出乎他的预料,二百重甲步卒,折损了三成,至少三成。
如果不是临时改了主意,或许剩下的重甲步卒会带领同袍们冲到山巅上。
只是没人知道到联军到达山巅时,这些重甲步卒还会剩下几人,是十不存一所剩无几,还是全员阵亡。
唐云的心在滴血,手指头伸出来有长有短,盾女与璃部也有折损,人数更多,
相比而言,唐云更加在乎重甲步卒们,这些人跟着他最久,相处时间也是最长的。
一路打到这里,盾女与璃部接二连三的抽调精锐赶到前线,也愈发的与汉军配合无间了。
然而唐云反倒是越看他们越不顺眼,因为木盒子越来越多。
如果璃部早些信任汉人,如果乙熊不搞那么多幺蛾子,如果早一个月,哪怕只是半个月进入山林,蝮部完全没时间布置那么多放防御阵地,许多战斗也不会那么艰难,尤其是今日强攻断云涧。
“这就是上位者勾心斗角的后果。”
唐云的声音很平静,这种平静是怒火,也是看透一切的无奈。
“如果当初不是你兴风作浪,我就不会离开雍城,我不离开雍城,盾女部早就同意荡妇计划了,蝮部也说不定早就被灭了。”
不用点名道姓,梁锦低下头:“总是有人兴风作浪,无人兴风作浪,唐大人又如在南地掌这滔天权柄,没这滔天权柄,又岂能带着六大营军伍入林作战。”
说罢,梁锦抬起头看了眼唐云,幽幽的说道:“如果怪罪到下官身上,大人心里能好受一些的话,好,一切都是下官的错。”
“去你妈的。”
唐云骂了一句,依旧平静。
就在此时,山巅传来了欢呼声,众人面露惊诧。
欢呼声尚未在耳边消失,又传来了震天的杀声。
斜坡上的军伍们,无不振奋真心。
“攻上去!”
薛豹第一个反应了过来,面露狂喜之色:“曹先生杀上去了。”
曹先生杀上去了,不是曹未羊杀上去了,是指他那一路军伍打到了山巅上。
大家无不又惊又喜,着实没想到曹未羊猛的一塌糊涂,另一侧明显更难攻打, 反而却是第一个打上去的。
只是狂喜的唐云,神情一滞,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张女人的面孔,鹰珠的面孔
脑海中的鹰珠,面容充满了悲伤。
“传旗令。”唐云脸上再无任何兴奋之色:“继续强攻。”
众人散开,命人挥舞令旗。
战斗,继续。
周闯业等人,早就听到了上方传来欢呼声,紧随其后便是厮杀声,光听声音就知道曹未羊或是轩辕尚的人马杀上去了。
见到下方的令旗挥舞,周闯业扔掉精铁大盾,接过了工兵铲,再次带领着众人冲杀上去。
只是这一次,没有滚木了,连放箭的弓手都没有多少,不像刚刚,仿佛漫山遍野都是张弓拉弦的蝮部人马。
周闯业这些人,唐云这一路大军,既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
幸运的是,唐云很爱惜他们的性命。
不幸的是,作为军人,唐云的这种爱惜,令他们很难有先登、陷阵、斩将、夺旗之功。
至少今日强攻断云涧,周闯业等人,一个敌人都没砍翻,当他们顺利来到山巅时,蝮部营寨四敞大开,举目望去,轩辕尚的那一路人马,也通过吊桥杀到了山巅另一侧的蝮部寨门。
结局已经注定了,自从被曹未羊麾下攻打到了山巅后,蝮部再无回天之力。
周闯业,也看到了唐云脑海中的那个身影,那张面孔。
亲手将战旗插在寨子中的鹰珠,是那么的悲伤,他也几乎看不到鹰驯部的族人。
不是唐云太过外行想不到什么克敌制胜的战术,是想要攻打断云涧,在今天这种情况下强攻断云涧,没有任何多余的选择,只能用人命堆。
曹未羊是这么选择的,轩辕尚也是这么选择的,当二人做出选择时,当选择过后得到了他们想要的结果后,鹰珠便是如此的悲伤,同样悲伤的,也有断云涧另一侧的铜蹄部首领黑蹄。
胜利者会展露出战场礼节,那是因胜的轻而易举。
对曹未羊和轩辕尚来说,做出选择时,就与轻而易举无缘了。
没有对敌人的怜悯,所有投降的蝮部族人统统被处死,当场处死,没有任何废话。
大量的蝮部族人尸体被粗暴的扔到了山涧之下,摔的七零八碎,血肉模糊。
联军强攻,艰难的上山,艰难的杀戮,还要艰难的下山,艰难的移开那些滚木,这些太多太多艰难的事,让他们对处理敌人尸体没有了任何耐心。
当唐云来到山巅时,来到寨子中时,曹未羊与轩辕尚二人已经汇合了,两路兵马开始建立防线,断云涧,被夺来了,联军,短时间内无需再继续向南了,无需再继续深入了。
山巅的风,很大,很狂。
穿着一身轻甲的唐云,没有任何胜利者该有的喜悦,他只有一种不真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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