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石和松木带着族人穿过刺桫椤林时,芙蓉李的枯枝在脚下发出脆响,像极了大部落战士的脚步声。他们怀里的麻糍被体温焐得发软,葡萄藤编成的绳索勒得肩膀生疼,却不敢停下——廉村古城堡方向的狼烟还没散,谁都知道大部落的追捕随时会来。
三都澳的潮声越来越近时,范石突然举起手,示意族人藏进刺桫椤丛。不远处的滩涂上,三个背着青铜箭囊的身影正低头搜查,箭囊上刻着的“东侨”二字在夕阳下泛着冷光。直到那三人乘着小船离开,范石才带着族人摸向洪口部落的小岛,远远就看见洪波站在礁石上,手里举着半块光饼——那是溪尾部落的记号,代表“安全”。
四个小部落的首领在小岛深处的岩洞里聚齐时,洞外的紫菜正被海风卷得翻飞。范石把麻糍放在石桌上,松木掏出青铜小刀,洪波摊开晒干的紫菜,溪风则拿出一把磨得发亮的石斧——四样东西摆在一起,像极了他们各自的生路。“廉村的人要我们三天后交粮,支提山的人也在搜溪尾的渡口,”溪风先开口,石斧在掌心转了一圈,“我们四个加起来才两百多人,硬拼就是送死。”
洪波捏起一撮紫菜,撒在石桌上:“三都澳的潮水每天有两次大退,退潮时会露出一条通往瓜溪的暗滩,能绕开大部落的哨卡。我们可以把粮食藏在瓜溪的刺桫椤林里,等他们来搜,就带着人往白云山跑——那里的溶洞连福安人都没摸清。”范石摇摇头,掰了块麻糍递给众人:“藏粮不是长久计,他们找不到粮食,会烧了我们的山洞。不如我们假意答应交粮,在廉村古城堡外的葡萄沟设伏——那里的藤蔓能缠住他们的腿,我们用石斧砍他们的脚踝。”
四个首领争论到月亮爬上支提山时,才定下主意:范坑和松罗部落负责在葡萄沟布置藤蔓陷阱,洪口部落用紫菜引诱大部落的人进沟,溪尾部落则带着石斧埋伏在刺桫椤丛里,等陷阱触发就冲出来。约定好第二天清晨分头行动,范石刚要带着族人离开,洞外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是松罗部落的一个少年,被一支青铜箭射穿了肩膀,箭杆上刻着“蕉南”二字。
“他们找到这里了!”洪波猛地拔出石刀,推着众人往洞后的密道跑。密道里满是紫菜的腥气,尽头连着三都澳的暗滩,潮水正慢慢涨起。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青铜剑劈砍岩石的脆响震得耳膜发疼,范石回头时,正看见一个蕉南部落的战士举着剑冲来,松木突然扑上去,用青铜小刀扎进对方的大腿,自己却被另一把剑划破了胳膊。
众人踩着没过脚踝的海水跑上小船时,洪口部落的两个族人没能跟上,惨叫声在潮声里渐渐被淹没。范石握着船桨,看着远处小岛上火光冲天——那是他们藏粮的山洞被烧了。松木咬着牙包扎伤口,血渗过麻布,滴在船板上的紫菜上:“他们肯定是跟着我们的脚印来的,现在所有小部落的驻地,恐怕都被盯上了。”
溪风突然指向远处的刺桫椤林:“看,那里有火光!是葡萄沟的方向,他们提前去搜了!”范石心里一沉——陷阱还没布置好,大部落的人就先到了。他转头看向洪波,发现对方正盯着海面,突然指着一个方向:“那是穆阳部落的船!他们没跟着大部落,说不定愿意帮我们——穆阳人跟东侨部落有仇,去年他们的水蜜桃林被东侨人烧了。”
小船刚要转向,身后突然传来铜铃的响声——是蕉城大部落的船队,铜铃在夜风中晃出刺耳的声响,像在宣告他们的追捕不会停下。范石握紧麻糍袋,感觉里面的麻糍已经凉透:“不管穆阳人愿不愿意帮我们,现在只能去试试。要是连他们都不肯帮,我们就只能往白云山的溶洞里躲,跟他们耗到底。”
小船在夜色里划出一道白痕,朝着穆阳部落的方向驶去。身后的铜铃声越来越近,刺桫椤林里的火光也越来越亮,四个小部落的人都知道,这场追捕才刚刚开始,而他们的生路,就藏在前方未知的黑暗里——要么找到盟友,要么死在潮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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