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卷着雪刃刮过青岚山脊,谢婉如蜷缩在城门阴影里,单薄的春衫早被寒气浸透。她盯着掌心半块连理玉佩——那是苏云泽给她的“信物”,如今边缘已凝了层冰霜。
“子慕予……你们再不出来……我便真要成冰雕了……”她试图扯出苦笑,齿关却抖得撞出声响。不远处,老道士第叁次将目光钉在徒弟怀里的白兔上,小道士死死护住颤抖的绒毛团:“师父!它救过我的命!”
石板路的震动就是此刻传来的。
马蹄踏碎积雪,玄甲卫队如黑潮裂开风雪。为首的男人跃下马背时大氅翻卷如鹰翼,露出内里绣金螭纹的紫袍——是亲王规制。谢婉如混沌的视野里,只看见那人腰间悬着的玄铁令牌:睿王府!
“萧……”她刚吐出半字便栽进雪堆。
萧宸轩一把将她抄起,掌心贴住她后心渡入真气。怀中人轻得像是枯叶,唇色青白如瓷。他忽然想起三日前探子密报:“谢家女痴守青岚门十日,疑与齐王暗通款曲。”多可笑,他昼夜兼程踏碎两匹战马,就为亲眼验证这“背叛”。
“殿下,城门卯时才开。”侍卫低声提醒。萧宸轩却径直走向那对道士师徒,剑尖挑开小道士护兔的臂膀:“炖了。”
“不可!”老道士扑跪在地,“此女身负‘雪魄’之相,寒气侵体百日不僵!若得灵物热血为引……”
剑光倏忽掠过兔颈。温热血珠滴进谢婉如唇缝的刹那,她喉间骤然爆出凄厉嘶喊!无数冰蓝色纹路从心口蔓上脖颈,积雪在她周身蒸腾成白雾。48
襄南城的火光映红半边天时,微末正用匕首撬开朱门铜锁。浓烟从门缝溢出,卫骁捂着口鼻闷咳:“赵玹的私兵……真在里头?”
“三百‘血浮屠’,可抵十万精兵。”微末将熏黑的虎符按进石门凹槽。机括转动声中,她想起云湛接过虎符时发颤的手指。那少年皇子红着眼说:“等我登基,定将赵玹头颅悬于南狄国门!”
门内景象让所有人僵在原地。
青铜兵架空空荡荡,中央玄铁池里堆满焦黑骨骸——有人抢先焚毁了整支私兵!冯良用刀尖挑起半片银甲:“是齐王府的鸢尾印记!”
微末突然疾退。毒箭擦着她耳际钉入门框,箭尾系着杏色丝帕,上书血字:“虎符归匣日,故人断肠时。” 云湛赠她的那方帕子!
暗处传来拊掌声。华盖下走出蟒袍玉带的男子,脚踩积雪的嘎吱声像钝刀刮骨。“微末姑娘。”齐王萧承弈弯腰拾起虎符,指尖摩挲着虎目处的裂痕,“你以为睿王为何纵你来此?他早知你是我南狄暗桩。”
卫骁的刀劈过去时,齐王随从中倏地闪出个蒙面人。双刃交击迸出火星,对方袖口翻飞间,微末看见他腕内侧的月牙疤——三年前死于皇陵刺杀的影卫统领!
“看清楚,”齐王笑着扯开蒙面布,“你们殿下连枕边人都舍得做局,何况你这枚棋子?”
睿王府的暖阁里,柳诗窈正将胭脂点染在素绢上。画中红梅怒放如血,恰似她今晨在雪地里呕出的那滩。
“侧妃该用药了。”医女捧来黑稠药汁。柳诗窈瞥见窗棂外闪过玄色衣角,突然打翻药碗!瓷片割破她指尖,鲜血滴上白狐裘,像雪地落梅。
“怎么回事?”萧宸轩裹着寒气踏入。柳诗窈软倒在他臂弯,泪珠滚进他襟口:“那药……有人换了我的避子汤……”
当夜,王府宴席灯火通明。柳诗窈抚琴时忽地栽倒,太医诊脉后面色剧变:“侧妃这是……喜脉啊!”满座哗然中,老王妃摔了玉箸:“轩儿出征前夜宿在谢姑娘处,你这胎从何而来?!”
柳诗窈惨白着脸拽住萧宸轩袖摆:“妾身愿饮落胎药自证清白!”
“不准。”萧宸轩扣住她手腕,“既是皇家血脉,便生下来。”他目光扫过席间,兵部尚书郑峒正偷偷擦拭额汗——三日前,此人刚将京畿布防图献给齐王。
更漏子时,柳诗窈的贴身婢女被发现溺毙井中。她怀里揣着齐王府的银票,还有半包活血红花。
地牢的火把噼啪爆响。谢婉如蜷在草堆里,腕上铁链随着咳嗽轻颤。她听见脚步声停在牢门外,玄色金线靴尖沾着雪泥。
“虎符是假的。”萧宸轩的声音比铁栅更冷,“你故意引齐王抢个赝品。”
谢婉如低笑出声。她当然知道真虎符在哪儿——那夜云湛醉酒,将虎符塞给她时说:“此物能调南狄死士……若我遭不测,你交给大周太子。”
“殿下可知齐王为何非要虎符?”她突然昂头,“因为先帝遗诏写明,得南狄虎符者方为真龙!”
萧宸轩捏住她下巴的力道几乎捏碎骨头:“你怎知遗诏内容?”
“我娘叫玉绾。”谢婉如吐出这个名字时,看见萧宸轩瞳孔骤缩,“二十年前被你母后杖毙的司天监女官……也是先帝枕边人。”
地牢陷入死寂。先帝暴毙前夜,唯有玉绾当值。而萧宸轩胸口始终戴着半块龙纹璧——与谢婉如的玉佩能合成完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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