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队的土坯房在暮色里泛着暖黄的光,烟囱里升起的炊烟混着烧柴的味道,在清冷的空气里漫开。杨浩宇躺在炕上,胳膊上缠着浸过灵泉水的布条,赵刚正蹲在炕边,用粗粝的手指笨拙地给他削苹果。
“场部的电报上午就到了,说要派调查组来迷魂凼那边看看。”赵刚把削好的苹果递过去,声音里带着点后怕,“王书记特意在电话里问起你,说等你醒了让我带你去趟场部。”
杨浩宇咬了口苹果,清甜的汁水顺着喉咙滑下去,稍微缓解了嗓子里的干涩。他想起溶洞里那惊天动地的坍塌,还有地缚煞最后那声凄厉的惨叫,眉头忍不住皱了皱:“调查组来也没用,洞口早被石头堵死了,就算想挖开,那下面的煞气没散,人靠近了就得遭殃。”
“我也是这么跟王书记说的。”赵刚往灶膛里添了根柴,火光把他的脸映得忽明忽暗,“不过他说这事儿蹊跷,失踪的人不止咱们连的,周边几个农场这几年也丢了不少,总得给大伙儿一个说法。”
杨浩宇没接话。他知道这“说法”没那么好给。阴槐教、地缚煞、血罐祭坛……这些事要是说出去,怕是会引起恐慌。他琢磨着得找个合适的理由,既不能暴露实情,又得让场部重视起来,派人守好那片林子。
正想着,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是二柱子咋咋呼呼的嗓门:“杨知青醒了没?我娘炖了鸡汤,让我送来给你补补!”
门帘被掀开,二柱子端着个粗瓷大碗走进来,碗里的鸡汤冒着热气,飘着几块油亮亮的鸡块。他把碗往炕边的小桌上一放,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杨浩宇的胳膊:“听说你跟那怪物打架了?赵排长说你从三丈高的石头上跳下来,真的假的?”
“小孩子家别瞎打听。”赵刚瞪了他一眼,却还是忍不住补充了句,“不是跳,是被铁链带着滑下来的,多亏了弟兄们接住,不然……”
“不然杨知青就成肉饼了!”二柱子咋咋呼呼地接话,又赶紧捂住嘴,“呸呸呸,我这张嘴没好话。杨知青你可得赶紧好起来,前几天你帮李大爷家找丢的羊,李大爷还说要给你送袋新磨的玉米面呢。”
杨浩宇笑了笑,心里泛起暖意。这北大荒的冬天虽然冷,人心却是热的。他指了指桌上的鸡汤:“替我谢谢你娘,等我好点了过去看她。”
二柱子咧着嘴应了,又扒着门框跟赵刚说了几句连队里的事——张寡妇家的柴火垛塌了,好几家知青帮忙去修;东边的麦场该翻土了,连长正合计着明天组织大伙儿去干活。琐碎的家长里短,却透着一股踏实的生气,和迷魂凼里的阴森诡谲像是两个世界。
等二柱子走了,赵刚才压低声音说:“对了,昨天从溶洞回来的路上,我让弟兄们在林子边缘撒了圈石灰,又插了些木牌子,上面写着‘禁止入内’。但这不是长久之计,真要是遇到不要命的,照样会往里闯。”
“我知道。”杨浩宇把苹果核放在桌上,“等我胳膊好点,咱们去趟山神庙。”
“山神庙?”赵刚愣了愣,“那破庙都快塌了,去那儿干啥?”
“那庙里有块镇石,是早年闯关东的人立的,据说能镇压邪祟。”杨浩宇解释道,“虽然年代久了,灵力快散了,但我用符箓加持一下,或许能暂时挡住煞气外泄。等过段时间煞气彻底散了,再把镇石移到溶洞那边去。”
赵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对这些神神叨叨的事向来一知半解,但杨浩宇说的话,他向来信。他又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纸包:“对了,这是从那黑袍人身上搜出来的,昨天忙得忘了给你。”
纸包里包着几样东西:一枚锈迹斑斑的铜戒指,上面刻着和黑袍人胳膊上一样的槐树印记;半张泛黄的地图,上面用朱砂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符号,看着像是标记;还有一小撮黑色的粉末,闻着有股淡淡的土腥味。
杨浩宇拿起那撮粉末捻了捻,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他放在鼻尖闻了闻,眉头猛地一挑:“这是阴槐木的粉末,混了尸油。”
“尸油?”赵刚脸色一变,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这玩意儿能干啥?”
“能引邪祟。”杨浩宇把粉末倒回纸包,仔细包好,“黑袍人带这个,大概是早就打算引爆煞气了。阴槐木引煞,尸油招魂,两者混在一起,就是催命符。”
他又拿起那张地图,借着灶膛的火光仔细看。地图上的符号他在老天师的手札里见过,是阴槐教标记祭坛和据点的符号。其中一个符号旁边画了个小小的湖泊,位置看着像是离连队不远的黑风口。
“黑风口那边有个水泡子,你知道吗?”杨浩宇指着地图问。
“知道,那水泡子邪乎得很,夏天看着绿油油的,冬天冻得结结实实,却没人敢去滑冰,说是底下有水鬼。”赵刚凑近了些,“难道那也是阴槐教的据点?”
“不好说。”杨浩宇把地图折好放进怀里,“等我伤好了,去看看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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