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节奏……力量的流转……刀锋划过的轨迹……体内那股冰冷洪流爆发的节点……
他尝试着调动呼吸。不再是水之呼吸那种深长、绵延、如溪流奔涌的韵律,而是试图模仿昨日那股狂暴力量爆发前,那种极限压缩后的骤然猛吸,以及随之而来的、短促、猛烈、如同冰爆般的吐纳!
“嘶——呼!”
一次尝试!胸腔猛地扩张,如同巨鲸吸水,强行将大量冰冷的空气压缩纳入!肺部瞬间传来被冰刃刮过的剧痛!随即短促、爆发性地将气息喷出!呼出的白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一团浓雾。
不对!太刻意!太僵硬!力量在体内横冲直撞,如同脱缰的野马,非但没有凝聚,反而搅得气血翻腾,筋脉隐隐作痛。昨日那种浑然天成、仿佛与这片冰雪天地共鸣的韵律感,荡然无存!
白鸟岩眉头紧锁。他猛地睁开眼,霍然起身!呛啷一声,腰间的降灵长刀悍然出鞘!漆黑的刀身在惨淡的月光下流淌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他回忆着昨日最后斩开雪崩那一刀的轨迹——斜上撩斩,简洁、迅猛、带着撕裂空间的决绝!他低喝一声,模仿着那个动作,调动起刚刚凝聚的、混乱的冰冷气息,一刀斩向旁边一根完好的、碗口粗的青竹!
“唰!”
刀光闪过!锋利的刀刃在坚韧的竹竿上留下一道深达寸许的斩痕!竹屑纷飞!然而,仅此而已!没有昨日那种冰晶爆裂、冻结内部的恐怖景象!刀势过后的感觉,只有一种强行催谷后的空虚和更加明显的滞涩感!力量像是砸在了坚韧的牛皮上,被硬生生反弹回来,震得手腕微微发麻!
“不对!完全不对!”白鸟岩收刀,看着竹竿上那道新鲜的、毫无冰霜痕迹的斩痕,眼神冰冷。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昨日那灵光乍现、如同神助的一刀,其精髓远非简单的动作模仿和力量堆砌所能企及!他原以为记住了大半,亲身尝试才知,那最关键的核心韵律,如同指间流沙,稍纵即逝,难以捕捉!
挫败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无声地漫上心头。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再次盘膝坐下。闭目,凝神。这一次,他不再刻意去“回忆”和“模仿”,而是将心神彻底放空,如同沉入一片无垠的冰海。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夜越来越深,寒气也愈发刺骨。壁炉带来的暖意早已消散殆尽,冰冷的空气仿佛凝固的实体,包裹着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失去了知觉,只有体内那股蛰伏的冰冷力量,在绝对的寒冷刺激下,如同冬眠的蛇,开始缓缓蠕动、苏醒。
忽然,一点冰凉轻柔地落在他的鼻尖。
白鸟岩若有所感,缓缓睁开眼。
下雪了。
没有狂风呼啸,没有乌云压顶。只有细密、轻盈、如同鹅毛般的雪花,从深邃漆黑的夜空中,无声无息地、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它们旋转着,舞动着,带着天地间最纯粹的寒意,温柔而固执地覆盖着这片狼藉的空地,覆盖着断裂的竹骸,也覆盖着盘膝而坐的白鸟岩。
一片,两片……冰凉的雪花落在他的额头、脸颊、脖颈、手背……那细微的、持续不断的冰冷触感,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轻柔却执着地刺穿着他的皮肤,渗透进他的感知。
就在这万籁俱寂、唯有落雪簌簌的极致宁静中,一种奇异的明悟如同黑暗中点燃的冰灯,骤然照亮了他的识海!
寒冷!
这片北境雪原的酷寒,并非敌人,而是力量的本源!是孕育那全新呼吸法的母体!
昨日体内那股狂暴力量的源头,并非凭空而生,而是这片冰天雪地赋予他的、最原始也最纯粹的能量!它一直就在那里,如同沉睡的冰川,等待着他去理解、去沟通、去驾驭!
念头通达的瞬间,白鸟岩的呼吸节奏自然而然地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不再是刻意模仿的短促猛吸,而是一种更深沉、更内敛、仿佛与这片落雪竹林同频共振的吐纳!
随着这奇异的呼吸节奏,他体内那股冰冷的力量不再狂暴冲撞,而是如同找到了河道的冰川融水,开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缓慢却坚定无比的姿态,在他四肢百骸、奇经八脉中缓缓流淌、汇聚!
拔刀,降灵长刀斩向青竹!
喀嚓!裂帛脆响!
雪沫冰晶混合着翠绿的竹屑迸溅开来。这一次,竹身裂口豁然,断纹边缘并非枯槁,而是爬满了细密的、如同死亡绽放的荆棘般的白色霜纹,丝丝缕缕,还在顽强地向竹心深处蔓延!
“不够!”白鸟岩的声音带着刀锋般的冷硬,在寂静雪林激起回音,仿佛宣告永不满足的灵魂宣言。还远不够冷,不够纯粹!
这霜寒已初具雏形,但离昨日的极致寒霜,还隔着一重无法逾越的坚壁!白鸟岩立在纷纷扬扬的落雪中,凝视着那布满霜纹的伤口,胸膛剧烈起伏,呼出的白气很快又被无休止的落雪吞没。
就在这近乎窒息的渴望中,一个名字,一道身影,裹挟着最深沉的恐怖与刺骨猛然撞入脑海——上弦之贰·童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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