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障!竟行此灭绝人伦之举!”
那一声厉喝凭空炸响,如九天惊雷,裹挟着万钧怒意,猛地劈开了灵隐村上空那厚重得令人窒息的血色雾霭。声音里蕴含的无上威压,甚至让那翻涌滚动不休、散发着浓烈腥甜气味的血云都为之猛烈一滞,仿佛苍穹的心脏骤然停止了一瞬跳动。
村子已然成了修罗屠场。刺鼻的腐臭与新鲜浓烈的血腥气混合在一起,浓稠得如同实体,沉甸甸地堵在每个活物的口鼻之间,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滚烫的刀子。
村道两旁,曾经挣扎扭曲的枯树枝桠上,如今挂满了骇人的“果实”——一具具村民的尸骸,皮肉干瘪剥落,只剩下嶙峋的骨架勉强包裹着一点枯槁的皮肤。他们像破败的布偶,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诡异地摇晃着。脚下,粘稠的暗红色血浆汇集成溪流,在村道低洼处缓慢地打着旋,无声地吞噬着岸边散落的几只沾满泥污的童鞋。
村子中心的空旷场坪上,一座巨大邪恶的法阵刻印在浸透鲜血的土地里,阵纹沟壑深得发黑。无数扭曲的符文闪烁着令人神魂躁动的不祥红光,如同地狱深渊睁开了一只只恶毒的眼睛。法阵中央矗立着一根狰狞的巨木柱子,顶端,一团模糊的、散发出浓郁怨毒气息的血色光球正剧烈搏动,每一次膨胀收缩,都贪婪地吮吸着空气中弥漫的生命精血与绝望哀嚎的残魂。
柱下,一个身着污秽黑袍的枯瘦身影正张开双臂,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狂喜尖啸,如同夜枭的凄厉长鸣。他周身缠绕着浓稠的血色气流,修为正以肉眼可见的惊人速度疯狂攀升。
“桀桀桀……万灵血魄,大道将成!”
邪修的笑声癫狂得意,带着撕裂耳膜的锐利感,仿佛已经触及了那虚幻力量的巅峰。
就在这时——
“本尊今天替天行道!”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碾碎万物的绝对威严,清晰地压过了邪修刺耳的狂笑。那声音冰冷沉凝,仿佛亘古不化的玄冰,却又蕴含着焚尽八荒的无边怒火。
话音未落,一道穿着白衣的身影已如瞬移般出现在那血色法阵的核心上空。来者是一位老者,鹤发童颜,身上一袭纤尘不染的月白银丝道袍,在血色污浊的映衬下,纯净得近乎刺目。他面容古朴,眼神却深邃如浩瀚星海,此刻那星海中正酝酿着足以焚毁苍穹的雷霆风暴。他手持一柄拂尘,白玉为柄,流苏似九天垂落的星河银瀑,纤尘不染,神光内蕴。
正是玄天宗太上长老,陈太玄!
那肆意狂笑的邪修笑声戛然而止,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扼住了脖颈。他猛地抬头,猩红的眼珠猝然缩成针尖,里面映出了凭空降临的白衣身影。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怖威压,毫无征兆地当头压下,瞬间碾碎了他攀升至顶点的癫狂快意,只剩无边无际的冰冷死寂。
“玄…玄天……” 邪修的声音干涩嘶哑,像是从裂开的陶罐中挤出,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深入骨髓的绝望。他认得那道袍上若隐若现的玄奥云纹,那是所有邪魔歪道深埋在灵魂最深处的梦魇印记!
陈太玄目光如电,扫过下方尸山血海,那映入眼帘的惨绝人寰景象,让这位早已勘破红尘万象的大能者,眼中也禁不住闪过一丝痛彻心扉的悲悯。然而那悲悯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足以冻裂虚空的凛冽杀机!
“邪魔歪道,留你不得!”
他手腕轻振,那柄看似柔和的拂尘骤然爆发出万丈光华!三千银丝瞬间绷直,仿佛亿万道浓缩到极致的璀璨剑光,蕴含着浩然磅礴的无上道韵和毁灭性的雷霆意志。拂尘挥落,动作飘逸如仙人挥毫泼墨,却带着撕裂天地法则的恐怖力量。
金光如天河倒悬,轰然砸落!
嗤——!
一声微不可闻、却又仿佛响彻在每个幸存者灵魂深处的轻响。
那运转不休、散发着滔天凶威的血色法阵,如同烈日曝晒下的脆弱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瓦解。阵中那些贪婪吮吸着生命与灵魂的怨毒符文红光,甚至连挣扎都来不及发出,便彻底熄灭湮灭。中央那搏动着的巨大血魄光球,更是发出一声凄厉到扭曲的哀鸣,轰然爆散,化作漫天腥臭的黑红血雾,随即被席卷而过的金光涤荡一空,点滴不留!
而那立于柱下的邪修,黑袍翻飞的身影僵硬在原地,保持着双臂张开的姿势。他那双猩红的眼珠里,最后凝固的,是那铺天盖地、无处可逃的纯粹金色光芒。下一刻,他枯槁的身体像被投入熔炉的劣质琉璃,从指尖开始,一寸寸、一片片地碎裂、崩解、化作最细微的黑色飞灰。没有惨叫,没有爆炸,只有一种绝对的、彻底的寂灭。风一卷,连那点灰烬都彻底消散在天地间,再无一丝痕迹。
笼罩整个村落的血色浓雾,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猛烈搅动,随后被那金光以摧枯拉朽之势驱散、净化。久违的天光重新照射下来,虽然惨白无力,却带着劫后余生的珍贵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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