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旋最讨厌的老男人陆天远此时可不在301医院附近。
他最近的业余生活,是和几个北漂老乡打麻将。
在一个留守少妇家里。
一水儿的东北话,狂放的牌桌风格。
偶尔一起动手做一锅东北乱炖、酱茄子土豆,自有一番爽意。
但没有房子和爱的男人,爽感是虚浮而短暂的。
他年过四十,因为家族性糖尿病,不得不长期服药。
随着中年发福,“三高”也早早地找上了他。
他那典型的北方人的略显方正的大脸,有了岁月的沟壑。
那双眼神如鹰隼的眼睛,视力大不如前。
这对于依靠手术刀生存的人来说,是个很坏的消息。
尽管如此,他并不甘于随着大十来岁的老妻度过青灯古佛的余生。
信佛的老妻性情平稳,但也正是因为平稳,让他终日味同嚼蜡。
他常光顾的这个麻将桌,牌友里有个风韵犹存的少妇,叫美华,丈夫长期在外地做生意。
三个男人一个女人,她必然有种众星捧月的得意。
行走做派间,也就风情风骚感拉满。
三个男人里的两个,是美华的同事,还认识她老公。
或许“兔子不吃窝边草”,还或许“朋友妻不可戏”,俩男同事除了打牌,暂没什么越界行为。
陆天远不同。他是一个外来的“贤者”。
一如他留给多数的女人的初步印象:稳重、深沉、有学问、幽默。还有个宽厚的身板。
最初在麻将桌上,大家一起听陆天远的沧桑往事,每每一番慨叹唏嘘。
说到自己因为受贿被撤职那段,就是“被小人陷害,官场倾轧”。
说到前两位前妻,依旧那番说辞,一个邋遢平庸不过日子,一个暴躁势利作妖。
说到江琳那段,就成了:
“我那丫头,年轻漂亮,就是混犟犟闹腾得人心力交瘁。唉,她没有被我疼一辈子的命。”
结局也被他移花接木篡改成:“我抬脚来北京的时候,把家里所有东西都留给了她,她抱着我的腿求我不要走,没哭死。”
“但一个男人,不能让一个女人绊住事业。我是个医生,天生拿手术刀的,普度众生,也渡自己。”
美华从一开始的理解,渐渐变为同情。
他现在的老妻,在他口中形容枯槁,棺材瓤子。
她的枯燥无味,对他身心造成了摧残。
这是陆天远与异性交往的模式。
于是,一个寂寞女人,一个孤独男人,产生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惺惺相惜。
再发展,就到了麻将桌下面。
俩人脱了鞋,穿着袜子的脚互相摩挲对方的小腿。
用脚趾的细微动作传达着露骨的欲念语言。如果脚能代替身体上床,恐怕早云雨无数了。
有时候打牌到后半夜,另外两男因喝了酒,倒在沙发睡去。
陆天远站到没人的窗前卖弄深沉。他吐烟的样子,还有能打动少妇的地方。
面对有魅力男人的背影,要是年轻女孩,可能会忍不住从背后抱腰。
但少妇不同。
美华体贴地递过去一杯水,一只软白纤手拍拍他的手,“又想你的丫头了?”
少妇眼神里有风韵,有来自于年龄的善解人意。
未老先衰的中年男人,比谁都明白,此刻只要他轻轻一带,这个女人就会顺势入怀。
拉到卧室,关门办个事,轻而易举。
他只需说,“丫头哪有你懂事……”
不风尘,不要婚姻,不缺钱,不多问,也不太可能有乱七八糟的病。
只是烟花般寂寞。
或者换句话,像母狗一样……明浪闷骚。
做相好的再合适不过。
但他这几年吃够了女人带来的苦头。
只要稍微松口,就又是一段乱如麻绳的男女纠缠。
他累了。
从身体到精神,都疲惫不堪。
一鸡吧头子的事,他也分不起这个心、担不起这个责了。
他儿子目前还在读书,他在医院挣的钱加上红包,交学费、生活费,给孩子零花,还捉襟见肘。
他很难理解儿子的花钱速度,但又不得不给。
这样下去,连北京一间厕所都买不起。
他原先的计划是:老妻比他大十来岁,如果身体不好,会早早去世。
作为配偶,他应是第一继承人。
谁知她竟长期无病无灾。对他防范有加,一副吃斋念佛的死人脸。 也没有透露遗嘱的迹象,她这是要把他耗死吗?
有几次他下班回来,豪华的大房子里毫无人烟,死了人一样。
他上楼就看到这老女人闭目打坐,无声无息,他几乎忍不住冲过去将她踹翻。
只好口中念一声“阿弥陀佛”,生生忍了。
其实最初,她并不这样。他们刚认识的时候,这女人非常温和且欣赏他、依赖他。
她是不久后才变了的。
可能前半生被婚姻凉透了心,刚刚适应了“妾心古井水”的日子,就迎来了陆天远。
以为迎来了爱情,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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