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明珠几乎是哼着小曲儿,脚下像装了弹簧一样,轻快地蹦跶着回到军部宿舍的。他脸上带着收不住的笑容,眼神发亮,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我心情好得能上天”的气息。
刚推开宿舍门,同宿舍的军部文书孙祥正趴在桌上写材料,听见动静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一看邵明珠这副模样,立刻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脸上露出了然的、带着促狭的笑容。
“哟嗬!咱们邵大警卫员这是打哪儿回来啊?”孙祥放下笔,故意拉长了声调,上下打量着邵明珠,“瞅瞅这满面春风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走路都带风!这是……在路上捡着金元宝了?还是又立了什么大功,咱们政委给你发了个天仙当媳妇儿?”
邵明珠心情极好,也不介意他的调侃,反而得意地一扬下巴,走到自己的床铺边,动作轻快地脱着外衣,嘴里哼着的还是《让我们荡起双桨》的调调。
“去去去!老孙你这张嘴就没个把门的!”邵明珠笑骂道,但语气里丝毫没有恼意,反而透着美滋滋的味道,“什么金元宝媳妇儿的,庸俗!咱们革命战士,追求的是纯洁的革命友谊和共同进步!懂不懂?”
“革命友谊?共同进步?”孙祥镜片后的眼睛闪着精光,笑得更加意味深长了,“行啊你邵明珠,现在说话水平见涨啊,都跟赵政委学会打官腔了?还纯洁的革命友谊?我咋听说……有人今天中午在食堂,可是当着全食堂一百多号弟兄的面,大手一挥,宣称某某女同志是‘我的’?那嗓门大的,差点把房顶都掀喽!这革命友谊……搞得挺轰轰烈烈啊!”
邵明珠被他说得老脸一红,想起中午在食堂那得意忘形的一嗓子,确实有点张扬了。但他嘴上可不认输,梗着脖子道:“我那是在稳定军心!避免同志们因为过度关注女同志而影响就餐效率和战斗力!我这是为全食堂同志们的思想健康负责!”
“呸!”孙祥毫不客气地啐了他一口,笑骂道,“你小子就吹吧!还负责?我看你是负责把文工团最漂亮的那朵花给摘走了!快老实交代!是不是跟那个叫刘念的文工团员……成了?今天一下午不见人影,是不是约会去了?”
邵明珠被戳中心事,再也绷不住,嘿嘿地傻笑起来,也不否认,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嘚瑟地晃着腿:“哎呀,老孙,你看你,思想怎么这么复杂!就是正常的同志间交流,一起探讨了一下音乐艺术,顺便……吃了顿饭而已。”
“探讨音乐艺术?吃饭?”孙祥站起身,走到邵明珠面前,围着他转了一圈,像观察什么稀有动物,“探讨艺术能探讨得一脸傻笑?吃饭能吃得连魂都快没了?你小子就别装了!全军部都快知道了!连首长灶的马班长都给你加鸡腿了!赵政委还亲自给你们加了个狮子头!这待遇!你小子现在是咱们军部的名人了!”
邵明珠一听连这些细节孙祥都知道了,更是得意,也不再掩饰,笑得见牙不见眼:“嘿嘿,政委那是关心文艺工作者!马班长那是人好!跟我有啥关系……”
“得了吧你!”孙祥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快说说!到底进展到哪一步了?牵手了没?我可是听门口哨兵说,看见某人回来的时候,那走路姿势,飘飘然的,跟喝了二斤蜜似的!”
邵明珠被问得心里发虚,下意识地搓了搓手指,仿佛还能感受到刘念手上那细腻微凉的触感。他干咳两声,强行转移话题:“咳咳……那什么……老孙,周六晚上舞会,你去不去?”
“舞会?”孙祥一愣,随即恍然大悟,指着邵明珠,笑得更加猖狂,“好你个邵明珠!在这等着我呢!行啊!都约上舞会了!这进展速度可以啊!快说!是不是请人家当舞伴了?”
邵明珠嘿嘿直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但那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孙祥羡慕地咂咂嘴,用力搂住邵明珠的脖子:“好小子!真有你的!不声不响就把文工团的台柱子给拿下了!厉害!佩服!到时候跳交际舞,可别给咱们警卫班丢人!别光踩人家姑娘的脚!”
“去你的!老子……我本来就会交际舞!”邵明珠挣脱开他的胳膊,信心满满地说道。
“行!那我周六可得好好瞧瞧!”孙祥笑着坐回自己的位置,摇头晃脑地感慨,“唉,看来咱们军部光棍排行榜上,又要少一位得力干将喽!邵明珠同志即将成功‘突围’,可喜可贺啊!”
宿舍里充满了轻松愉快的笑声。邵明珠躺在床上,听着孙祥的调侃,心里那份甜蜜和喜悦几乎要满溢出来。他开始无比期待周六晚上的舞会,甚至已经在脑子里盘算着,到时候该怎么才能和刘念跳得更近一点……
第二天,邵明珠依旧在赵刚身边忙前忙后,但那嘴角抑制不住上扬的弧度,和时不时就有点走神发笑的状态,早就把他那点小心思暴露无遗。
赵刚批阅着文件,偶尔抬眼看看这个跟了自己八年、此刻正陷入热恋傻乐呵的年轻人,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感慨。他放下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状似随意地开口:“明珠啊,看你今天这心情,跟捡了金元宝似的。昨天跟刘念同志……相处得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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