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明珠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被窗外刺眼的阳光和肚子里的咕噜声叫醒。他伸了个懒腰,感觉浑身的骨头都酥了,但精神却前所未有的清爽。七天积攒的疲惫,仿佛被这一场酣睡彻底洗涤干净。
他利索地起床,洗漱,换上一身干净的军装,对着镜子仔细刮了胡子,又恢复了往日那个英俊挺拔的青年军官模样。看了看时间,他决定先去文工团找刘念。
两人在文工团食堂简单吃了午饭。吃饭时,邵明珠看着对面安静吃饭的刘念,心里忽然涌起一个念头。他放下筷子,语气带着一丝郑重和试探:“念念,吃完饭……咱们先不去天坛了。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刘念抬起头,好奇地问:“去哪儿呀?”
邵明珠深吸一口气,目光望向窗外,仿佛能穿透时空,看到那个记忆深处的角落:“铃铛胡同,去看看……我家老宅。”
刘念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心意。昨天邵明珠跟她说了家里的往事,那份沉重和伤感她还记忆犹新。现在他主动提出要回去看看,这不仅仅是想故地重游,更是一种对她身份的认可和未来的期许。她心里一暖,用力点点头:“好!我陪你去!”
两人吃完饭,便离开了军部大院。邵明珠没有坐车,而是带着刘念,沿着熟悉的街道,步行朝着钟楼的方向走去。铃铛胡同就在钟楼底下,西胡同口紧邻着繁华的鼓楼大街,地理位置极佳,是北平城里数得着的好地段。
越靠近铃铛胡同,邵明珠的脚步就越发缓慢,心情也越发复杂。虽然他灵魂的本质是后世穿越而来,但这具身体里属于原主邵明珠的记忆和情感,却如同潮水般不断涌上心头。那些关于童年、关于父母、关于这个家的点点滴滴,带着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酸楚感,冲击着他的心扉。他感到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手心也有些微微出汗。
刘念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紧张,悄悄伸出手,握住了他有些冰凉的手,无声地给予他支持和力量。
终于,他们站在了铃铛胡同甲壹号院的朱漆大门前。门楣上的砖雕有些斑驳,但依旧能看出昔日的精致和气派。门上的铜环,因为常年的抚摸而显得格外光亮。邵明珠仰头看着那熟悉的门牌号和门楣,眼眶不由得有些发热。这里,就是他这具身体出生和长大的地方。
他深吸一口气,松开刘念的手,走上前,抬起手,用记忆中熟悉的方式,轻轻地、有节奏地扣响了门上的铜环。
“铛……铛……铛……”三声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胡同里回荡。
过了好一会儿,门内传来一阵缓慢而略显拖沓的脚步声,接着是门闩被拉开的“吱呀”声。朱漆大门被拉开一条缝,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长衫、戴着老花镜、肩膀有些歪斜的老者,从门缝里探出头来。他看起来快六十岁了,脸上布满皱纹,眼神带着警惕和询问。
当他的目光落在邵明珠脸上时,先是一愣,随即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浑浊的老眼死死地盯着邵明珠的脸,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几秒钟后,老者的嘴唇开始剧烈地颤抖,眼眶瞬间就红了,大颗大颗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
“少……少爷?!是……是明珠少爷吗?!”老者的声音嘶哑颤抖,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激动,“少爷!您……您可算回来了啊!老天爷开眼啊!这么些年……您一点消息都没有……老奴……老奴还以为……以为您也……”他说不下去了,老泪纵横,激动得就要弯腰给邵明珠行大礼!
邵明珠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眼前这位老人,正是他家当年的老管家——福伯!记忆如同开闸的洪水般汹涌而至,他记得福伯从小看着他长大,对他疼爱有加,父母去世后,也是福伯料理的后事……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福伯竟然还守着这个宅子!
他赶紧一个箭步上前,双手用力扶住福伯的胳膊,不让他拜下去,声音也有些哽咽:“福伯!快起来!是我!我是明珠!我回来了!您老快别这样!”
他扶着福伯站直,看着老人激动得说不出话的样子,心里百感交集,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军装,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福伯,您看,我现在是解放军了!是人民的军队!我们不讲老礼,不兴这一套了!您快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福伯这才注意到邵明珠一身笔挺的军装,又看到他身边站着一位容貌秀丽、气质温婉的姑娘,正关切地看着他们。福伯是何等精明的人,在邵家当了几十年管家,察言观色的本事一流,他立刻明白了过来!少爷不仅活着回来了,还参加了革命队伍,看样子还带了未来的少奶奶回来!这是天大的喜事啊!
他赶紧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破涕为笑,连连点头:“好!好!少爷有出息!参加了解放军!好!”他转向刘念,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语气充满了欣慰和尊重:“老身福安,是邵家的老管家。这位……想必就是少奶奶吧?老身见过少奶奶!”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