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眼前这个依旧一脸平静,甚至因为茶凉了而微微皱眉的年轻人,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一种……惊惧。
这不是对力量的恐惧,而是对那种洞穿一切操弄人心、将宇宙顶级存在和庞然大物都视为棋盘上可移动棋子的、近乎妖孽般的智谋的惊惧!
景元一直自认为在罗浮这盘棋上执子布局,算无遗策。
多智近妖!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他想问墨徊到底是怎么说服两位智识令使的,想问他怎么敢拿阿哈当工具,想问他如何看待托帕……
但所有的问题都卡在了喉咙里。
墨徊成长的很快——固然有背后的势力阿哈的原因。
但他那份星神、令使都能化为手中棋子的胆大!
把所有东西都总和起来,构建成一个更加欢愉的游乐场!
最终,景元只是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手,对着墨徊,做了一个罗浮古礼中代表最高敬意和……一丝忌惮的拱手动作。
“这下我是真承让了——果然天下还是年轻人的天下啊!”
他金色的眼眸中,所有的震撼、骇然、钦佩、乃至那丝对墨徊背景星神力量不易察觉的惊惧,最终都化作一种面对超出理解范围的存在时,最纯粹的叹服。
他没有说话。
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墨徊看着景元那复杂到极致的表情和那个沉重的拱手礼,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还了个礼以后。
拿起茶壶,试图给自己倒杯热的,然后也给景元添上一点。
“茶凉了。”
他嘟囔了一句,仿佛刚才那些石破天惊的操作,还不如一杯热茶重要。
他没有继续在棋盘上落子,而是用一种近乎温和的语气打破了沉寂。
“我知道,一下子说这么多……你心里也不平静。”
墨徊的声音很平静,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通透,“你活的比我久得多,见识过的风浪、经历过的算计,也比我这个毛头小子多太多了。”
“所以……”他顿了顿,看向景元,眼神真诚,“……真的大可不必这么震惊。”
他甚至还自嘲地笑了笑,指了指自己:“我才21,好多东西,路还长着呢,还有的学。”
他必须得学。
必须不断向前。
景元被墨徊这番话拉回了现实。
他缓缓放下拱起的手,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真诚、甚至有点无辜的表情,那种被妖孽智谋冲击带来的惊悚感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哭笑不得的荒谬感。
他忍不住失笑摇头,金色的眼眸里重新燃起一丝熟悉的、带着点调侃的光芒。
“墨徊小友,你这谦虚……可有点过头了。”
“过头了,可就是虚伪了啊,朋友。”
他刻意加重了“朋友”两个字,仿佛强调某种心照不宣的认可。
墨徊闻言,深棕色的杏眼微微一亮,嘴角也勾起一个真心实意的、带着点狡黠的弧度。
他拿起一颗珠子,在指尖转了转,没有否认景元的称呼,反而顺着说道:
“那是。”
“我可是看着你把我当朋友的份上,才跟你说这么多的。”
他刻意强调了“朋友”二字,算是正式接过了景元抛出的橄榄枝。
棋手?猎手?
都无差。
两人相视一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棋逢对手、又惺惺相惜的默契。
无需更多言语,这“朋友”的身份,已然在方才那番石破天惊的对话和此刻的眼神交换中,心照不宣地确认了。
墨徊将指尖的珠子轻轻放回棋盘,不再继续这场对弈。
他望向窗外鳞渊境的方向,那里曾爆发过决定罗浮命运的战斗,语气带着一种历经风波后的平淡感悟——甚至是诡异感。
“像我们这种……习惯在幕后拨动棋子,靠脑子行动的人……”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些许,“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舔舐着火焰。”
“稍有不慎,满盘皆输啊,是不是?”
景元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眼中也闪过一丝凝重。
巡猎的将军,对此体会尤深。
权谋的战场,看不见硝烟,却同样致命。
墨徊收回目光,看向景元,语气变得轻松而笃定:“所以啊……能做朋友,那自然是最好的。”
他意有所指地笑了笑,没有点破两人背后所代表的庞大意志。
“做不了朋友……也不必非得成为敌人嘛。”
他像是在说两人,又像是在说更宏大的存在。
景元心中微微一动,他明白墨徊的暗示。
巡猎与欢愉……若真对立起来?
他不敢细想。
墨徊那看似随意的“做不了朋友也不必当敌人”,更像是一种善意的提醒和……某种承诺?
至少,在墨徊这里,罗浮不会是欢愉的乐子。
墨徊似乎不想让气氛再沉重下去,他话锋一转,主动提起了贝洛伯格的现状,语气带着一种“家长看孩子出息了”的欣慰:
“至于贝洛伯格嘛……接下来的路,其实已经不用我操太多心了,布洛妮娅那姑娘,很有担当,也很有想法,上上下下都服她——可可利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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