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没有停歇的迹象,反而是越下越大,砸在我的小车顶上,噼里啪啦,像是无数冰冷的指节在敲打。我坐在驾驶室里,手里捏着那张冰冷的黑胶唱片和那几张印着淡淡“救救我”水印的钞票,目光穿透雨幕,死死盯着繁星剧场那扇如同巨兽口鼻般黑洞洞的入口。
那个自称“陈先生”的男人,他的紧张,他的怪异问题,他留下的唱片和求救信号……这一切都像一团乱麻,塞在我脑子里。明晚子时?亡灵归位?这听起来就像一场精心策划的、针对我的诡异演出。
我不能不去。那个“主人”用这种方式步步紧逼,显然没给我留退缩的余地。但独自前往?那和送菜上门没什么区别。
找百里辉?他的技术对付这种明显涉及灵异能量和亡魂执念的事情,估计够呛,反而还有可能添乱。
找金福禄?他那张碎嘴和直播瘾,怕是能把一场凶险的暗斗搞成全网狂欢。
赵广?神出鬼没,联系不上。
张小玄和关妙妙……他们回宗门复命,远水难救近火。
一种熟悉的、孤身应对的疲惫感涌了上来。我叹了口气,发动车子,准备先回“有余”再从长计议。至少得搞清楚“苏婉清”和“弥渡”到底是怎么回事。
雨刮器拼命摇摆,勉强在模糊的前挡玻璃上划出清晰的扇形。“黑旋风”碾过积水,溅起一片水花。车灯切开雨幕,照亮空无一人的荒凉街道。
就在车子即将驶出繁星路,拐入稍微热闹一点的主干道时……
一道凌厉的青光,毫无征兆地刺破沉重的雨幕,如同暗夜中乍现的闪电,精准无比地劈向车头前方不远处的地面!
嗤……!
青光没入湿漉漉的地面,没有爆炸,只有一声轻微的、能量湮灭的锐响!地面上残留的、一丝极其淡薄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黑色邪气,被这一剑瞬间斩灭净化!
我猛地一脚急刹!“黑旋风”在湿滑的路面上扭动了一下,险险停住!
心脏砰砰直跳!
我死死盯着车灯照射下,前方那片空无一人的路面。那缕被斩灭的邪气……是什么时候留下的?是那个“陈先生”?还是剧院里别的什么东西?我竟然完全没有察觉!
若不是这一剑……
我猛地抬头,看向青光来的方向!
路边一栋废弃厂房的二楼破窗处,一个高挑矫健的身影悄然独立。
雨水打湿了她的发梢和肩头,几缕黑发贴在清冷的脸颊边。她依旧穿着那身便于行动的深青色道袍改良运动服,身后背着剑鞘,“青锋”已然归鞘。冰冷的雨水似乎并未让她有丝毫动容,那双清澈锐利的眸子,正穿透雨幕,冷静地望向我这边。
关妙妙!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回茅山宗了吗?
我推开车门,雨点立刻劈头盖脸地砸下来。我几步跑到那栋厂房楼下,仰头看着她。
她也看到了我,身形一动,如同轻盈的雨燕,从二楼窗口翩然跃下,稳稳落在我面前,溅起细小的水花。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股熟悉的、拒人千里的清冷。
“我说关道友?你们宗门打招呼都喜欢用这样的方式吗?就咔咔乱劈?……”我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问道。
“宗门之事已毕。”关妙妙言简意赅,声音被雨声掩盖得有些模糊,但依旧清晰,“途经附近,察觉到一丝熟悉的邪祟气息,似与‘渡河人’手法类似,追踪至此,恰好撞见那缕追踪邪印欲附你车体。不算咔咔乱劈。”
她指了指我刚才停车的地方:“你太大意了。若非我恰好赶到,被那邪印附上,你行至何处,皆在对方掌控之中。”
我背后顿时冒出一层冷汗。追踪邪印?是那个“陈先生”下车时动的手脚?我竟然毫无察觉!
“那多谢啦。”我由衷地道谢,看着她被雨水打湿的额发和衣襟,心里莫名地动了一下,“你……没事吧?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关妙妙似乎微微顿了一下,移开目光,看向繁星剧场的方向,语气依旧平淡:“茅山宗卷宗记载,‘渡河’之事牵扯甚广,非一宗一派能独立应对。师门令我下山,见机行事,必要时可与你们……合作。”
她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但“合作”两个字,似乎说得略微有些生硬。以她高傲清冷的性子,主动提出合作,恐怕在师门那边也没少费口舌。
“回来就好。”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憋出这么一句。雨声哗啦,气氛有点微妙的尴尬。
她转过头,目光落在我手上:“你在此地做什么?刚才那邪印消散前,我感应到一股强烈的怨念和……戏文执念。”
我这才想起手里的唱片和钞票,连忙将刚才遇到“陈先生”和收到诡异邀请的事情快速说了一遍,把唱片和钞票递给她看。
关妙妙接过唱片,看着封套上“苏婉清”的名字和背后的留言,秀眉微蹙:“苏婉清……茅山杂录中有过一则记载,数十年前,此地有一红极一时的女伶,名苏婉清,尤擅一出叫《弥渡》的苦情戏,后因情所困,于一次登台前自缢于后台妆镜前。死后怨念不散,其经常演出的剧场屡出怪事,最终荒废。看来,就是此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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