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棂上那个被杂草勉强塞住的破洞外,最后一丝属于窥视者的阴冷气息彻底消散在浓稠的夜色里,仿佛从未存在过。洞府内,楚清歌正跟地上那堆碰瓷的“炉子遗体”较劲,指尖灵力小心翼翼地探入炉体内部断裂扭曲的灵纹之中,寻找着蚀骨软骨散那阴损药力盘踞的巢穴。
“小朱朱!火稳住!别跟抽风似的!左边第三道回环,看见没?就那片灰蒙蒙跟长了霉似的玩意儿!给我重点关照!”楚清歌额角沁出细汗,全神贯注地指挥着。那炉灵在她脑子里也没闲着,哎哟哎哟地实时播报:
【对对对!就是那儿!祖宗轻点!哎哟喂我的老腰…不是,我的承重灵枢!】
【呜呜…那灰霉就是软骨散!林青羽那个毒妇,灌得可真瓷实!】
【烧它!用猛火!给我狠狠地烧!去他娘的湿气!】
小朱朱绿豆眼瞪得溜圆,腮帮子鼓得像塞了两个灵果,对着楚清歌指定的方位猛吹一口浓缩火线。橘红的火焰舔舐着冰冷的金属断面,发出滋滋的声响,一缕带着腥甜怪味的灰黑烟气袅袅升起。
“嘎!”(好臭!)小朱朱嫌弃地扭开头。
“忍着点!给炉子‘刮骨疗毒’呢!”楚清歌屏息凝神,灵力如最精细的镊子,一点点剥离、灼烧着那些顽固的“灰霉”。炉灵在她脑子里同步上演着大型痛苦呻吟剧,字幕刷得飞快:【痛痛痛!轻点祖宗!】【烧!烧干净!对!就是那里!爽!】【哎哟…不行了…要散架了…真散架了…】
就在这“手术”进行到关键时刻,洞府那扇饱经风霜、被阿甲撞出过几个艺术性破洞的木门,被人“笃笃笃”地敲响了。敲门声温和、有节奏,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关切。
楚清歌手一抖,炉灵在她脑子里发出一声堪比杀猪的惨嚎:【嗷——!祖宗你戳到我命门了!谋杀亲炉啊!】
“谁啊?!”楚清歌没好气地吼了一嗓子,头都没回,眼睛还死死盯着炉体内部灵纹。这大晚上的,扰人“行医”,天打雷劈!
门外传来一个温和中带着点疲惫的男声,正是药园执事陆明远:“楚师妹,是我。听闻师妹今日炼丹…呃…出了点小意外?还受了些惊吓?师兄特来看看你,顺便带了些后山新摘的‘朱焰果’,给师妹压压惊,补补元气。”
陆明远?朱焰果?楚清歌眉头下意识地就皱了起来。这位陆执事,平时在药园八面玲珑,对她这个“记名弟子”也算客气,但这深更半夜、热情送果…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味道。她脑子里瞬间闪过刚才窗外那道缩回去的黑影。有这么巧?
她还没想好怎么回绝,角落里一个懒洋洋、带着十二万分不耐烦的童音先响了起来,正是窝在楚清歌那堆还算柔软的旧衣服堆里打盹的赤羽。
“吵死了!哪个不长眼的扰本座清梦?”赤羽不耐烦地抖了抖身上那层越发油亮的玄黑色羽毛,小脑袋从衣服堆里探出来,血红色的鸟瞳在昏暗的光线下锐利如刀,精准地钉在门板上,“送果子?呵,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楚清歌,让他滚蛋!本座要睡觉!”
楚清歌:“……” 很好,神兽大人一如既往地嘴毒且直接。
门外的陆明远显然也听到了赤羽这毫不客气的逐客令,尴尬地干咳了一声,但声音里的关切和坚持丝毫未减:“咳咳…师妹,还有这位…呃…神禽,莫要误会。师兄只是关心师妹。今日之事,林师妹那边…唉,闹得不太愉快。这朱焰果蕴含精纯火灵,对炼丹师温养火气、平复心神颇有裨益。师兄一片心意,师妹莫要推辞。” 他说着,竟然直接推开了那扇不太牢靠的门,手里托着一个精致的玉盘,上面堆着七八个婴儿拳头大小、通体赤红如火、表皮仿佛有火焰纹路流转的果子,散发着诱人的甜香和浓郁的火系灵力波动。
陆明远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额角甚至还有一滴汗珠,活脱脱一个为宗门琐事操劳过度、深夜还不忘关怀后辈的好师兄形象。他目光飞快地在洞府内扫了一圈,掠过地上那堆显眼的丹炉碎片时,瞳孔几不可察地缩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将果盘往前递了递:“师妹你看,果子新鲜着呢,灵气十足。”
那甜香混合着火灵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对于火系生物有着天然的吸引力。原本还在指挥喷火的小朱朱,绿豆眼“噌”地就亮了,死死盯住那盘红彤彤的果子,嘴角可疑地湿润了。
连楚清歌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朱焰果品相确实极好,蕴含的火灵精纯温和,对火木灵根的她来说,确实是上好的滋补品。陆明远这“关心”,表面功夫做得十足十。
赤羽的鼻翼也微微翕动了一下,血红的鸟瞳里闪过一丝意动,但神兽的架子不能倒!它高傲地扬起小脑袋,用鼻孔对着陆明远,语气充满了施舍般的勉为其难:“哼!区区凡果,也配入本座之口?不过…念在你一片…呃…赤诚?拿来给本座瞧瞧成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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