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神…静气…心念所至…锋刃如指…像削萝卜那样…像娘削红薯那样…温柔…专注…
意念艰难地凝聚,试图穿透周遭的嘈杂。
“嗡——!”
怀中的“糖浆棒槌”发出一声沉闷的呜咽!一道细弱、颤抖、如同风中残烛的灰白色剑气,极其不稳定地从剑尖探出,歪歪扭扭地朝着木盆里一只挣扎的螃蟹射去!
目标:绑在蟹钳根部的草绳!
然而,就在剑气即将触及草绳的瞬间——
“咔哒!”那只被锁定的螃蟹似乎感受到了无形的威胁,猛地一挣!旁边的几只螃蟹也被带动,一阵混乱的扑腾!水花猛地溅起!
阿竹本就摇摇欲坠的心神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一冲,瞬间涣散!那道灰白剑气如同受惊的泥鳅,猛地一抖,方向完全失控!非但没有碰到草绳,反而朝着螃蟹那挥舞的、布满尖刺的蟹腿狠狠削去!
“不要!”阿竹在脑中惊恐尖叫!
完了!蟹腿要断了!摊主非得让她赔钱不可!她甚至能想象出摊主揪着她去见官的场面!
千钧一发之际!
剑灵似乎也急了,一股冰冷的力量强行介入!那道失控的剑气在即将斩断蟹腿的毫厘之间,猛地一个急转,险之又险地擦着蟹腿的边缘掠过,“嗤”地一声,削断了旁边一根无辜的、用来挂鱼的细麻绳!
“哗啦!”几条湿漉漉的海鱼应声落地,在湿滑的地面上扑腾挣扎。
“哎哟!我的鱼!”摊主是个满脸横肉的汉子,闻声看来,顿时肉痛地大叫一声,凶狠的目光瞬间锁定了手持“怪棍”、剑气未散的阿竹,“哪来的野丫头!敢弄坏我的东西?!”
阿竹吓得魂飞魄散,抱着霜魄连连后退,语无伦次:“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摊主瞪着眼,撸起袖子就要上前,“赔钱!不然别想走!”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围了上来,指指点点。
就在阿竹孤立无援,眼看就要被摊主揪住的绝望时刻——
一个温和沙哑、带着浓浓乡音的老妇声音在她身侧响起:
“哎哟,张屠户,跟个小丫头置什么气哟!不就几根麻绳几条鱼嘛!看把这孩子吓的!”
阿竹猛地转头。
只见一位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蓝褂的阿婆,不知何时挎着个竹篮站在了她身边。阿婆脸上皱纹深刻,如同风干的橘子皮,但一双眼睛却异常清亮温和,正笑盈盈地看着她,又转头对那摊主说话,语气熟稔又带着点劝解。
“王阿婆?是您啊!”那被叫做张屠户的摊主见到老妇,脸上的横肉竟收敛了几分,带着几分无奈,“您是不知道,这丫头古里古怪的,拿根棍子乱比划…”
“哎呀,小姑娘嘛,好奇,学人比划两下,能有多大力气?”王阿婆笑眯眯地摆摆手,从竹篮里摸出几个铜钱塞到张屠户手里,“喏,鱼钱绳钱我替她赔了,再给我挑两条新鲜的黄花鱼,我家老头子馋了。”
张屠户掂了掂铜钱,又看了看吓得脸色惨白的阿竹,哼了一声,不再纠缠,转身去捞鱼了。
危机解除,阿竹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差点虚脱。她感激地看向王阿婆,声音还有些发颤:“谢…谢谢阿婆…”
“谢啥,”王阿婆笑呵呵地,目光却落在阿竹怀里那柄被破布裹着、只露出剑柄的霜魄上,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和…怀念?她没多问,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阿竹依旧紧握剑柄、微微颤抖的手,温和地笑道:“小姑娘,刚才那一下…挺有意思。”
阿竹一愣。
“你那‘剑风’…”王阿婆伸出枯瘦的手指,对着空气轻轻比划了一下,模仿着阿竹刚才那道歪歪扭扭的剑气轨迹,眼神里带着纯粹的笑意和回忆,“…软乎乎的,晃晃悠悠的…”
她顿了顿,脸上的笑意更深,带着一种温暖的追忆:
**“像极了我家囡囡小时候…拿着根小木棍…给院子里养的兔子…喂菜叶子…那小心劲儿…生怕戳着兔子毛…又想把叶子递到它嘴边…笨手笨脚…又软和得紧…”**
软乎乎的…像喂兔子菜叶子…
阿竹彻底怔住了。她从未想过,自己那失控、笨拙、差点闯祸的剑气,在旁人眼里,竟会是这样的形容?不是破坏,不是威胁,而是…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笨拙的温柔?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伴随着强烈的酸楚,瞬间涌上阿竹的心头。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那颗小小的、被体温焐热的竹珠。那是她仅存的、关于娘的念想。
就在她指尖触碰到竹珠的瞬间——
王阿婆递过张屠户装好的两条黄花鱼,竹篮微微晃动了一下。
阿竹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猛地定在了王阿婆抬起的手腕上!
在那洗得发白的粗布袖口下,枯瘦的手腕上,赫然戴着一串用细麻绳串起的——竹珠手串!
那竹珠的质地、颜色、大小…甚至竹节处那细微天然的纹理…都与她脖子上挂着的那颗小竹珠,一模一样!在初升的阳光下,泛着温润内敛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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