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同一时间,走在前面的凌昊猛地停下脚步,抬手示意噤声。
阿竹立刻屏住呼吸。
死寂的黑暗中,除了风声和水滴声,一种新的、令人牙酸的声音隐隐约约从通道前方传来——
哗啦啦…哗啦啦…
是金属拖拽在地上的声音!沉重而迟缓,中间夹杂着锁链相互碰撞的清脆撞击声。
哗啦啦…哐啷…
声音正在向他们这边靠近!
凌昊脸色骤变,猛地一把拉过阿竹,目光急速扫过旁边的洞壁,那里恰好有一个因塌陷形成的浅窄凹洞。他毫不犹豫地将阿竹塞了进去,自己也拼命挤了进去。
凹洞极其狭窄,两人几乎身体紧贴,才能勉强藏住身形。凌昊迅速将月光石死死捂住,彻底隔绝了最后一丝光源。周围瞬间陷入绝对的黑暗和死寂,只剩下彼此剧烈的心跳声和那越来越近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锁链拖拽声。
哗啦啦…哐啷…哗啦啦…
声音更近了,仿佛就在几步开外。伴随着锁链声,还有一种沉重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
阿竹紧张得连睫毛都不敢颤抖,她能感觉到凌昊的身体绷得如同石头,捂住月光石的手心一片冰凉潮湿。
就在这时,云澈极度虚弱却带着明显惊悸的声音如同丝线般传入阿竹脑海,甚至带上了一丝罕见的颤音:“锁梦卫!是长老派来镇守这片区域地下通道的鬼东西!它们怎么会游荡到这里?!”
锁梦卫?那是什么?
不等阿竹询问,那锁链声已然来到了他们藏身的凹洞之外!
浓烈的、如同陈年墓穴般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其中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借着极远处某个通风口透下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微光,阿竹惊恐地看到两个极其高大的轮廓,正缓慢地从他们面前不足三尺的地方走过。
那是两个穿着残缺不全、沾满暗污黑色铠甲的“人”,或者说,曾经是人。它们的动作僵硬而迟缓,每一步迈出都伴随着沉重的锁链拖拽声——那粗大的黑色锁链竟然是从它们琵琶骨穿过,牢牢锁在身后,另一端则拖在冰冷的地上。
它们的面部笼罩在锈蚀头盔的阴影下,看不清具体样貌,只能看到两点猩红的光芒在黑暗中缓缓扫视,充满了暴虐与死寂。
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在它们那锈迹斑斑的腰间,各自悬挂着一个与玄清长老手中那个相似的、漆黑如墨的噬魂瓶!只是这两个瓶子更小一些,但里面禁锢的梦魂似乎更加狂躁,无数细小扭曲的影子正疯狂地、无声地撞击着瓶壁,使得瓶身微微震颤,散发出绝望而痛苦的能量波动。
阿竹死死咬住嘴唇,才抑制住几乎脱口而出的惊呼。她终于明白墙上的抓痕从何而来!是这些被锁链禁锢的“锁梦卫”,还是…它们瓶中那些疯狂撞击的梦魂?
两个锁梦卫似乎并未发现紧贴在凹洞里的两人,它们只是机械地、缓慢地向前巡逻,沉重的脚步和锁链声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通道的另一端黑暗里。
又等了许久,直到那可怕的声音彻底听不见,凌昊才缓缓松开了捂住月光石的手,微弱的光芒再次亮起,映照出两人同样苍白惊魂未定的脸。
“锁梦卫…”凌昊的声音干涩,“我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只听长老提起过,是用犯下重罪的弟子魂魄,混合魔气与特殊金属炼制成的傀儡守卫,没有神智,只凭本能和设定的指令巡逻杀戮,永无止境…它们腰间的噬魂瓶,既是力量来源,也是痛苦的刑罚…”
用弟子魂魄炼制?永无止境的巡逻杀戮?阿竹只觉得通体冰寒,玄清长老的残忍手段一次次刷新她的认知。
“它们…通常在哪里活动?”阿竹声音微颤。
“据说是镇守宗门最阴暗、最禁忌的一些地下区域,比如…寒潭深处的祭坛,或者通往镇魔渊的某些秘密路径附近…”凌昊说着,脸色忽然一变,“不好!它们巡逻的方向…似乎是通往那个废弃药圃的必经之路!”
阿竹的心也沉了下去。前有未知的恐怖锁梦卫,后有玄清长老的追兵,他们几乎陷入了绝境。
“必须过去。”阿竹握紧了手中的锈剑,感受到那微弱的灵息,眼神变得坚定,“前辈撑不了多久,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安全的地方让他恢复。而且…”她看向锁梦卫消失的方向,“它们的存在,恰恰说明那条路通往的地方极其重要!”
凌昊看着阿竹坚定的眼神,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好。跟紧我,尽量避开它们。如果万一…”
他没有说下去,但眼中闪过的决绝光芒已经说明了一切。
两人再次悄无声息地踏上路途,这一次,更加谨慎,更加安静,神经绷紧到了极致。
通道开始向下倾斜,空气中的腐朽和铁锈味越发浓重,洞壁上的抓痕也越来越多,甚至能看到一些碎裂的指甲嵌在石头缝里。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更加狂躁的锁链撞击声和一种低沉的、不似人声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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