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话就在走廊尽头的休息区进行。孙建军主问,陆野在旁边观察。
“王娟同志,别紧张,我们就随便问问。”孙建军尽量让语气缓和点,“刘大爷出事那天晚上,是你值班吗?”
王娟低着头,声音很小:“…嗯…是我。”
“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他当时情况怎么样?”
“…晚上九点…查房的时候…他睡了…看着挺正常的…”王娟语速很慢,像在努力回忆。
“他房间窗户,那天晚上是关着的还是开着的?”
“…关着的吧…我记得我关了…”
“之后有没有听到什么异常动静?”
“…没有…我一直在护士站…没听到啥…”
“刘大爷平时情绪怎么样?真的说过不想活之类的话吗?”
王娟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说过…有时候疼得厉害,或者吃饭呛着了,就会骂人,说活着受罪…不如死了算了…但我们都知道,他就是说说气话…”
问了一圈,王娟的回答听起来没什么漏洞,和卷宗里的记录以及院方的说法基本一致。
但陆野注意到一些细节。王娟从头到尾没怎么抬头看他们,手指一直紧张地抠着衣服。当问到刘大爷是否真的想死时,她停顿了一下,才点头。
这可能是紧张,也可能是…隐瞒。
孙建军也看出来了,换了个方向:“听说刘大爷的子女后来给你们院方付了一笔额外的‘临终关怀’和‘善后处理’费?”
王娟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头垂得更低了:“…嗯…是…院里是有这个服务…”
“这笔费用,你们护工有提成吗?”孙建军问得比较直接。
王娟猛地摇头,声音提高了些:“没有!没有提成!就是院里收的!”
她的反应有点过激了。
陆野突然插了一句,语气很平常:“王姐,你手上的表挺好看的。”
王娟下意识地缩了一下手,把手腕藏进袖子里,支吾道:“…啊…便宜货…瞎戴的…”
陆野看得清楚,那是一款某轻奢品牌的腕表,市场价起码四五千。一个养老院的普通护工,舍得买这么贵的表?或者,是别人送的?
问话暂时结束。王娟如释重负地赶紧走了。
孙建军看着她的背影,眯起眼:“这女的,有点不对劲。”
陆野点点头:“反应过激,经济状况可能超出收入水平。而且,她负责的刘大爷,死因最蹊跷。”
“光感觉不对劲没用,得有点实打实的东西。”孙建军挠挠头,“现场那些痕迹,太模糊了,说明不了啥。”
陆野也知道。仅凭那些细微痕迹和护工的一点异常反应,根本无法推翻之前的结论。
他们又去找了院长老李,调看了这三起事件发生后,养老院的账目记录,特别是关于“附加服务费”的部分。
果然,每一户家属都在老人出事后,支付了一笔从几千到上万不等的“特殊护理”、“紧急善后”或“心灵慰藉”费用。名目不同,但都额外支出了。
老李解释说这是院里的规定,发生这种意外,需要额外的人力物力处理,收取一定费用是合理的,家属们也都能理解。
听起来,似乎也合情合理。
案子好像又走进了死胡同。所有的疑点,似乎都可以用巧合和合理的解释覆盖掉。
回去的路上,孙建军开着车,叹了口气:“看来可能真是咱们想多了。养老院这种事…唉,难免的。”
陆野没说话,看着窗外。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很美,却莫名带着点悲凉。
那些老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带着怎样的恐惧和疼痛坠落?真的都是意外吗?
他不甘心。
回到局里,他把自己关进资料室,将三起事件的所有档案材料、现场照片、笔录报告,全部重新摊开,一遍遍地看。
他就不信,如果真有问题,会一点马脚都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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