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局会议室的空调风比往常更凉,刚散了几天的凝重感又重新聚在空气里。周队手里的卷宗放在桌上时,发出轻微的 “沙沙” 声 —— 米黄色的封皮边缘已经磨损,纸页泛着深黄,像是被岁月浸透了重量。陆野坐在后排,目光落在卷宗封皮上的钢笔字迹上:“1998.7.12 城关镇第一粮站抢劫杀人案”,字迹有些褪色,却透着股压人的沉郁。
“老同志们应该还有印象。” 周队的手指在卷宗上轻轻敲了敲,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1998 年夏天,城关镇粮站刚收完夏粮,四万八千块粮款,在当时够普通人家攒十年。案发当晚,三个蒙面人撬门进去,值班的老王头被钝器击中头部,没挺过来;另一个值班员老李被捅伤,昏迷了五天,醒了也说不清楚 —— 只记得蒙面人穿黑衣服,说话声音粗,像是外地口音。”
坐在陆野旁边的老郑突然叹了口气,指尖在膝盖上画着圈:“当时我刚进派出所,跟着去排查过。粮站周围全是土路,下雨把脚印冲了大半,提取到的那枚指纹也不完整,只有半个斗型纹。排查了周边三个乡镇的有前科人员,没一个对得上的。” 他的声音里带着点遗憾,“老王头的媳妇哭了整整一年,后来搬去了外地,临走前还问案子啥时候能破。”
周队把卷宗翻开,里面的照片让会议室瞬间静了下来 —— 黑白照片里,粮站的木门被撬得变形,地上的血迹已经发黑,墙角堆着的粮袋还保持着被翻动的样子。“当时的勘查技术有限,” 他指着照片里的一处痕迹,“这里有个模糊的鞋印,只能看出是胶底,尺码大概 42 码,别的啥也查不出来。物证就保存了三样:带血的木柄锤子(疑似凶器)、半个指纹的拓片、还有老李当时穿的带破口的工作服。”
陆野坐直了身体,拿出笔记本开始记 ——1998 年,他才刚上小学,对那个年代的侦查条件只有模糊的概念:没有监控,没有全国指纹库,DNA 技术还没普及到基层,全靠腿跑嘴问。二十多年过去,当年的知情人可能已经离世,物证可能已经变质,甚至连粮站都在十年前拆了,改成了菜市场。
“局里决定重启这个案子,” 周队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停在陆野等几个年轻民警身上,“一是现在技术不一样了,当年的模糊指纹可以用 AI 修复,凶器上的微量痕迹能做更精准的检测;二是想给老王头的家人一个交代,也给当年没破了案的老同志们一个说法。” 他把卷宗推到桌子中间,“这案子就交给咱们队,分三组:一组去查当年的案卷细节,找老证人回访;二组负责联系技术部门,对旧物证进行重新检验;三组去粮站旧址周边走访,看看有没有人还能回忆起当年的事。”
散会后,陆野跟着老郑去了档案室。老郑从铁皮柜深处翻出一个铁盒,打开时一股陈旧的霉味飘了出来 —— 里面放着当年的物证照片复印件和排查记录。“你看这个,” 老郑指着一张名单,“当年排查出的三个可疑人员,一个三年前去世了,一个在外地服刑,还有一个没了音讯。” 他顿了顿,看着陆野,“这案子难就难在时间太久,很多线索都断了,但也不是没希望 —— 当年的指纹虽然不完整,说不定现在的 AI 能补全,还有那个木柄锤子,说不定能检测出凶手的 DNA。”
陆野拿着复印件,指尖拂过纸上 “四万八千块粮款” 的字样 —— 在那个年代,这笔钱背后可能是无数农户的血汗,也可能是凶手铤而走险的动因。他想起之前破的案子,无论是砸车案还是浮尸案,都有即时的线索和物证,而这个二十多年的积案,更像是在一堆褪色的碎片里拼凑真相。
回到办公室,陆野把卷宗摊在桌上,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泛黄的纸页上,那些模糊的字迹和照片仿佛活了过来 ——1998 年 7 月 12 日的夜晚,粮站里的灯光、蒙面人的脚步声、老王头的呼救、老李的昏迷…… 这些尘封的画面,等着他们用现代技术重新唤醒。
手机响了,是孙建军发来的消息:“明天一早去粮站旧址,我联系了当年的邻居张大爷,他说不定还记得啥。” 陆野回复 “好”,放下手机,看着卷宗封皮上的日期,心里清楚,这将是一场比之前更艰难的战斗 —— 对手不仅是当年的凶手,还有流逝了二十多年的时间。但他想起周队说的 “给死者一个交代”,又握紧了笔,在笔记本上写下:“1998.7.12 粮站案:旧物证重新检验(优先指纹 AI 修复、凶器 DNA 检测),老证人回访(老李、张大爷)”。
窗外的天渐渐暗了,档案室的铁盒还放在桌上,像是在无声地等待着 —— 等待二十多年后的刑警,揭开那个夏天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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