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道夫”身份的确认,以及其与“彼岸”组织外围毒枭吴萨之间那条若隐若现的资金纽带,让“K402列车碎尸案”的战略意义和紧迫性陡然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审讯室内,当陆野将破译后的密码账本复印件,尤其是其中那条与吴萨账册完美吻合的“清障费”记录,以及基于此对“清道夫”身份的推断,如同最后通牒般摆在李贵面前时,李贵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彻底消失了。他瘫在椅子上,双眼空洞无神,仿佛一具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灵魂和力气的空壳,只剩下无法掩饰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李贵,事到如今,你还以为扛下两条人命,就能把所有事情都画上句号吗?”陆野的声音冰冷,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席卷了整个审讯室,“‘清道夫’?‘特殊样本’?‘老掌柜’?你不把这些底子彻底交代清楚,等待你的,就不仅仅是故意杀人罪的枪子儿,而是危害国家安全、参与跨国犯罪组织的滔天罪名!这其中的分量,你掂量清楚!”
“老掌柜”这三个字,如同最终审判的钟声,带着回音,彻底敲碎了李贵所有残存的侥幸和心理防线。
他像是被抽走了脊梁,整个人从椅子上滑落,瘫跪在地,涕泪横流,身体因极致的恐惧而剧烈颤抖,语无伦次地开始交代:“我说……我全都说……是钱鹤年……‘雅集轩’的老板钱鹤年……他就是‘老掌柜’……所有的‘老物件’……交接、给钱……都是他……还有那些贴着怪标志的箱子……也是他交代……让我们一定……一定安全送到地方……”
他断断续续地供出了上线——哈尔滨当地,“雅集轩”古玩店的老板,钱鹤年。据他交代,所有文物的接收、转运指令,资金的支付,以及那些标识着生物危险标志、冰冷沉重的“特殊样本”箱的接收和运送要求,都来自这个钱鹤年。
“那些箱子……冷的……死沉……我们真的……真的不敢碰啊……”李贵的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钱鹤年……他威胁我们……说不准好奇……不准打开……掉了一滴……都要我们全家抵命……说那里面的……是……是比黄金古董还金贵的‘种子’……是‘上面’急着要的……”
种子??又是一个充满隐喻、令人不安的代号。
根据李贵这份关键口供,抓捕小组如同利剑出鞘,直扑位于道外区那片充满历史斑驳感建筑群中的“雅集轩”古玩店。
行动异常顺利,甚至顺利得有些出乎意料。钱鹤年似乎并未察觉到危险的临近,或者他过于自信于自己隐藏的深度。当侦查员如同神兵天降般冲入店内时,他正穿着一身中式褂子,悠闲地坐在茶海前摆弄着紫砂壶,脸上那副金丝眼镜后的惊讶显得颇为逼真。在他身后博古架的一个暗格里,侦查员搜出了尚未及转移的几件涉案文物、大量码放整齐的现金、几部经过加密处理的通讯手机,以及——几本记录着更详细往来账目的软皮本。
然而,在最初的震惊过后,被带回市公安局审讯室的钱鹤年,这个干瘦精明、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老头,却迅速戴上了一副油滑老练的面具。他承认了居中介绍文物走私、利用信息差牟取暴利的事实,言辞恳切地表示愿意退赃罚款,争取宽大处理。但一旦话题触及“特殊样本”、“彼岸”组织以及李贵王保国提到的那些威胁性指令,他立刻摆出一副比窦娥还冤的委屈模样,演技精湛,情绪饱满。
“警官同志,天地良心啊!”钱鹤年拍着自己的胸口,金丝眼镜后的眼睛瞪得溜圆,“我就是个赚点辛苦差价的中介,法律意识淡薄,走了歪路,我认罚!认罪!可您说的什么‘样本’、什么‘彼岸’、什么‘牧羊人’,这……这都哪跟哪啊?我听着都瘆得慌!这绝对是李贵那两个杀千刀的混蛋,自己捅破了天,想拉我垫背,胡乱攀咬!警官,您可要明察秋毫啊!”
他巧妙地将所有超出文物走私范畴的指控,都归结为“下线的胡作非为”和“李贵的恶意诬陷”,试图将自己定位成一个仅仅涉嫌经济犯罪的、可怜的“中间商”。
线索,似乎在钱鹤年这块老辣的滚刀肉这里,遇到了坚韧的阻碍。
然而,真正的突破口,往往来自于看似不起眼的物证。从钱鹤年店里搜出的那个小型便携式医用级冷藏箱,被送到了部里技术力量最强的实验室。技术专家们对这个箱子进行了近乎破坏性的、极其细致的拆解和分析。
除了在内部冷凝管残留物中再次检测到之前发现过的、序列未知的病毒片段外,周婷带领的法医团队,运用最新的微量物证提取技术,在箱体高级保温夹层一个极其隐蔽的、近乎密封的接缝深处,有了更加惊人且令人不安的发现。
“陆队,”周婷的声音透过加密电话传来,背景是实验室仪器低沉的运行声,她的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一丝发现未知的兴奋,“我们在夹层深处,成功提取到了极其微量的人类生物组织残留,经过DNA扩增和测序比对……不属于任何已知公安数据库中的个体,而且,其细胞形态和基因表达呈现出……一种非自然的、近乎‘休眠’或‘停滞’的状态,像是被某种技术强行抑制了活性。另外,之前发现的那些未知真菌孢子,在模拟人体环境的培养皿中,表现出异常活跃的代谢,其分泌的次级代谢产物,经过初步活体测试,显示出……强烈的、靶向性的神经毒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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