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站在稍远些的地方,手里死死攥着那本玉牒画册,掌心早已被冷汗浸透,画册的边角都被捏得发皱。
悲愤、压抑、苦痛、耻辱……种种情绪像乱麻似的在他心头交织,堵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尤其是看到几个弟弟那副幸灾乐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嘴脸,甚至还有人偷偷抿着嘴笑,一副喜出望外的模样。
他的拳头攥得更紧,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这群冷血的东西!那是他们的嫡母,是堂堂皇后,他们竟能这般冷眼旁观,甚至以此为乐!
就在他心头发寒之际,视线忽然撞见一道担忧的目光——是薛明珠。
她依旧立在门前,帷帽的轻纱虽遮了大半容颜。
可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里,没有好奇,没有戏谑,只有真切的焦灼与担忧。
时不时还往皇帝的方向瞟,显然是替皇后捏着一把汗。
二皇子的心稍稍一动,随即又被更坚定的念头填满:
我一定要当皇帝!一定要拿下和亲那桩大功劳!
唯有手握皇权,才能真正为所欲为,再也不会因为母后的被动与软弱,被这般连累、这般羞辱!
等他登基,母后便安心做个无权无势的太后,每日在宫里颐养天年就好。
省得再这般不懂算计,惹出是非来。
能者多劳,无能者便安安稳稳躺平睡觉,总好过此刻这般任人践踏。
“还在愣着?”
皇帝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明显的催促,
“你是不是不会脱呀?也对,总让人伺候,要不然我让德福帮忙。”
“他最会了!”
这一句,不只是皇后娘娘,就是德福也软了。
一根汗毛都不敢动了。
说什么好呢?
说是皇帝陛下开玩笑,这玩笑也太大了。
皇后娘娘能认吗?
皇后看了一眼德福,浑身一颤,不敢再耽搁,咬牙用力,第二枚盘扣也应声而开。
衣襟又敞了些,月白色中衣勾勒出她略显圆润的肩头,她的脸颊红得快要滴血。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咬着下唇,不让它落下。
……
“姥姥,姥姥几点了?”
“琳琳,你要不要一起玩?”
“这个特别好玩。”
“我们还差一个人。”
天幕之上,有三四个小朋友蹲在沈悦琳跟前。
问她。
沈悦琳正坐在红色小椅子上看。
此时,算是她们班的休息时间。
她们是小班苗苗班。
别的班正在排练节目,彩旗飘飘,还一直跑。
因为院子的空间有限,怕互相打扰,所以各个班是岔开了彩排。
为首的小女孩梳着两个翘翘的羊角辫,发梢还系着粉色的小蝴蝶结。
一双眼睛像浸了露水的黑葡萄,布灵布灵盯着沈悦琳,声音软乎乎的:
“琳琳,你要不要一起玩呀?”
旁边两个小男孩也跟着点头。
“姥姥,姥姥几点了?我们还差一个人就够啦!”
沈悦琳眨了眨眼,小手撑着椅子,微微歪着头听着。
羊角辫小女孩歪着脑袋,掰着胖乎乎的手指给她数选项:
“你是想玩‘姥姥姥姥几点了’,还是‘小兔子乖乖’呀?”
“对啦,还能玩瞎子摸人呢!”
她的声音脆生生的,像刚摘的樱桃,带着孩童特有的雀跃。
没等沈悦琳回答,她又眼睛一亮,凑得更近了些,语气里满是佩服:
“要不然咱们玩过家家吧?”
“琳琳,你装太后娘娘好不好?上次你演的太后可像啦,我们都没你装得好!”
说着,她还拍了拍小胸脯,自我介绍道:
“我小名叫诺诺,我问过刘老师啦,你叫沈悦琳,对不对?”
沈悦琳的眼睛转了两圈,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似的扇了扇。
脸上露出几分诧异,小眉头轻轻皱了皱,用软糯却认真的语气问道:
“嗯……诺诺,咱们这上学,除了玩儿就是玩儿吗?就每天都吃喝玩乐呀?”
“哪能呢?”
“那不得美死啊!”
“虽然说对于小孩子来说,玩儿就是学习。”
“幼儿园讲究的是在学中玩儿,在玩儿中学。”
“但是,这也就六一之前,等六一过后了就不是了,得学古诗,数学,英语,语文。”
“还有画画,手工……”
“音乐。”
“到时候就有课程表了。”
“玩少学多,老没意思了!”
“天天写啊喔鹅,念123……”
“到时候你都想吃了积木,我已经啃坏三套积木了。”
说话的是个小男孩,寸头,一身浅灰色棉布背带裤。
裤脚整整齐齐盖在白色帆布鞋面上,上身搭一件鹅黄色圆领T恤,显得干净又精神。
背带裤两侧的口袋鼓鼓囊囊,
手插在兜里,说话一副德高望重的派头。
“你问他就对了,他是老油条了。”
小女孩诺诺指了指小男孩。
“老油条?是什么东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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