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牢关下,已然炼狱。
这里不是人间,是一座用血肉浇筑的巨大磨盘。
“啊——!”
几名袁军士卒刚把云梯立起的半途中,头顶城垛后猛地探出一根叉杆。
杆头的叉头精准无误地叉住了梯身。
袁军士卒不及反应,便听城头一阵暴喝。
“倒!”
一股沛然巨力从城头传来,整架云梯被硬生生向外推开。
失重感攫住了举起云梯的所有人的心脏。
“不——!”
凄厉的尖叫声中,云梯轰然砸向侧后方,连同下面举梯的十几个活人,被生生砸倒。
然而,一架云梯倒下,三架新的云梯立刻带着更多眼球充血的士卒,靠了上来。
终于有云梯被架上了关墙上,云梯头上的钩子,钩住了关墙。
“举盾!护住头顶!”
一名队率声嘶力竭地咆哮,他一手死死抓住梯子,另一手将木盾顶在头顶。
砰!
一块人头大的滚石砸在他的盾上,巨力震得他手臂剧痛,险些脱手。
但他咬碎钢牙,硬是扛了下来。
“冲!冲上去!赏金千两!封妻荫子!”
重赏之下,亡命徒悍不畏死。
终于,在又一轮惨烈的伤亡后,一名魁梧悍卒硬顶着两支射穿肩胛的箭矢,第一个翻上了城头!
“我上来了!我上来了!哈哈哈!”
双脚踏上坚实城砖的瞬间,劫后余生的狂喜冲昏了他的头脑。
迎接他的,不是战友的欢呼。
是一杆冰冷的长枪。
噗嗤!
枪尖从他心口刺入,后心透出。
他脸上的狂喜凝固,茫然低头,看着贯穿胸膛的带血枪杆。
一名刘备军的什长面无表情地收回长枪,一脚将温热的尸体踹下城墙。
这,只是一个开始。
越来越多的云梯搭稳,联军士卒开始零星突破箭雨和滚石的封锁,成功登上城头。
“杀!”
“破关就在今日!”
三五个联军士卒聚成一团,试图在城墙上撕开一道口子。
但他们面对的,是刘备麾下精锐,还全是着甲的士卒。
这些士卒装备齐全精良,队列森严,远非临时拼凑的联军可比。
“结阵!长枪!”
一名刘备军军官冷静地下令。
瞬间,一排排雪亮的枪尖对准了立足未稳的敌人。
“刺!”
数十杆长枪整齐划一地刺出,又整齐划一地收回。
几个刚登上城头的联军士卒,身上瞬间绽开十几个血洞,连惨叫都未发出,便软倒下去。
鲜血,迅速浸染了他们脚下的青砖。
城墙之上,刘备军的防线便是一道钢铁堤坝,任凭潮水如何汹涌,都无法撼动分毫。
“一群废物!”
城下,袁术阵中,大将纪灵看得眼角狂跳。
他麾下以悍勇着称的淮南兵,在这虎牢关前,竟如麦子般被一茬茬地收割。
“让开!”
一名身材异常高大的袁军都伯怒吼着,挥舞巨斧磕飞两杆长枪,一脚踹翻一名守军,在防线上打开一个缺口。
“跟我上!”
他身后七八名亲兵趁机涌入。
防线眼看就要被撕裂。
“吼——!”
一声石破天惊的咆哮,震得所有人耳膜嗡嗡作响。
张飞那黑塔般的身影猛冲而至。
他手中的丈八蛇矛,甚至没用矛尖。
“给俺滚下去!”
他一声暴喝,竟将长矛横抡,当成一根铁棍,狠狠扫了过去!
砰!
那名刚刚还威风八面的袁军都伯,连人带斧,被这股无可抗拒的巨力直接命中。
他魁梧的身体被抽得横飞出去,越过城垛,惨叫着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里。
他身后的亲兵也被这一矛扫得东倒西歪,阵型崩溃。
不等他们重整旗鼓,张飞已杀入人群,蛇矛翻飞,每一次抖腕,都必然带走一条性命。
眨眼之间,这处刚刚出现的缺口,就被他一人,硬生生堵死!
另一侧城墙。
关羽手抚长髯,丹凤眼半开半合。
他就静立在那里,任何试图靠近他三丈之内的敌人,都会在下一刻,看见一道青色的刀光。
一名联军军官自持武勇,连杀两名守城士卒,正欲扩大战果。
他看见了关羽。
他狞笑着,举刀冲了过去。
关羽的眼皮,微微抬了一下。
青龙偃月刀,动了。
没有花哨的招式,没有多余的动作。
一记拖刀,自下而上,斜斜撩起。
刀光一闪而逝。
那名军官脸上的狞笑还未散去,身体就从腰腹处,整整齐齐地分成了两半。
上半身还在前冲,下半身却已颓然跪倒。
鲜血和内脏,泼洒了一地。
周围的联军士卒看到这一刀,吓得肝胆俱裂,发出一声尖叫,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关羽一人,镇住了一段城墙!
战场的另一端,赵云白马银枪,在城墙上急速游走。
他的枪法,没有张飞的狂暴,没有关羽的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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