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痕号”如同一位遍体鳞伤、踉跄归家的勇士,拖着黯淡的尾焰,艰难地穿越最后一段航程,终于抵达了“归墟海”的边界。舰体上那与冰冷注视和锈蚀之力对抗留下的、如同锈迹又如同腐朽刻痕的斑驳,无声地诉说着此行遭遇的凶险与惨烈。
当星痕号那残破的身影穿过混沌气流,出现在“原点界”外围港口时,早已接到紧急传讯、严阵以待的壁垒高层们,心头无不沉重。
港口区域被临时清空并施加了多重隔离屏障。逻辑之城的工程构造体、熔火之心的符文医师、秘法之环的净化法师、青木苑的生命祭司……各文明最顶尖的救治与检疫力量早已等候在此。
舰舱门缓缓开启,浓烈的疲惫感与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智迟滞的“锈蚀”余息弥漫而出。林风率先走出,他脸色苍白,气息起伏不定,混沌道胎的光芒内敛到了极致,显然消耗巨大,但腰杆依旧挺直,眼神深处是历经恶战后的沉淀与更加坚定的意志。
紧随其后的是柳云瑶和凌影,两人同样损耗严重,柳云瑶周身生命青光黯淡,凌影则如同融入背景的淡影,气息比以往更加难以捕捉。塞拉菲姆的灵体几乎透明,需要两位奥术师搀扶才能维持形态。逻辑单元Z-07的金属外壳上布满了细微的、仿佛被岁月侵蚀的裂纹,行走时内部传来不和谐的杂音。
“立刻进行最高级别隔离检疫与净化!所有人员接受全面检查,尤其是意识层面!”逻辑之城首席医学官,一台代号“扁鹊VII型”的精密构造体,用毫无波澜的合成音下达指令。一道道扫描光束笼罩下来,净化法阵亮起柔和而强大的光辉,驱散着那令人不安的锈蚀余息。
林风没有抗拒,他知道这种新型威胁的诡异,任何疏忽都可能给壁垒带来灾难。他配合着检查,同时以神念简要向迎上来的铸火者议会长老、秘法之环指引者等核心高层,传达了最关键的信息:
“确认新型威胁,‘概念锈蚀’,具备意识层面传染性。背后存在高维‘观测者’,位格极高,意图不明,极具敌意。歌咏之环遭袭,我等已进行有限度干预,暂时阻止其彻底沉沦,但隐患未除。”
简短的话语,却蕴含着爆炸性的信息量,让在场所有高层心神剧震。
数个标准时后,初步检疫完成。确认林风等人并未被深度污染,但精神层面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冲击,需要静养恢复。那封装有“锈蚀之核”样本的容器被施加了上百层封印,送入逻辑之城最深处的“绝对隔离实验室”,由Z-07的核心备份意识与塞拉菲姆的远程投影共同负责研究,本体则进入修复舱进行深度维护。
混沌宫,偏殿。
仅有最核心的几人参与此次紧急会议。林风、柳云瑶、凌影(虽状态不佳,但坚持出席)、铸火者议会长老(投影)、秘法之环指引者(虚影)、逻辑之城首席执政官(数据流形态)。
林风详细汇报了此次“星痕远征”的全部经历——从进入永眠星域那令人窒息的“平淡”,到发现“锈蚀之核”与冰冷注视,再到歌咏之环的紧急驰援,以及与那高维观测者的正面交锋。他展示了记录下的影像和数据,尤其是那冰冷注视带来的、仿佛能将万物都“归档”的恐怖压迫感,以及“概念锈蚀”如何精准瓦解文明根基的可怕过程。
殿内一片死寂。只有能量流动的微弱嗡鸣,以及铸火者长老投影中火焰剧烈跳动的噼啪声。
“……情况便是如此。”林风最后总结,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清晰,“‘寂静之主’代表的,或许是‘寂灭’暴力毁灭的一面;而这个‘观测者’及其散布的‘概念锈蚀’,则代表了‘寂灭’缓慢侵蚀、同化、令存在归于‘无意义’的另一面。后者,在某些层面上,可能更具威胁,因为它直接攻击文明存在的‘理由’。”
秘法之环的指引者虚影剧烈波动着:“能够直接干涉、扭曲概念层面的规则……这已近乎‘造物主’或‘规则管理者’的权柄。若其真有主观恶意,多元宇宙中,绝大多数文明在其面前都将毫无反抗之力。”
逻辑之城首席执政官的数据流高速刷新:“根据现有数据推演,该‘观测者’的行为模式,符合某种‘宇宙级信息收集与熵增促进机制’的显化特征。其目的可能并非单纯毁灭,而是为了完成某种‘终极记录’或推动宇宙走向某种‘热寂’之外的、更加彻底的‘概念热寂’。威胁等级重新评估为:‘文明天灾’级,优先级高于已确认湮灭的‘寂静之主’。”
铸火者长老的投影发出低沉的轰鸣:“管它是什么东西!既然它敢伸手,就要有被剁掉的觉悟!我们的火焰,不仅能锻造神兵,也能焚尽一切敢于侵蚀存在的污秽!”
柳云瑶轻声道:“生命本身,就是对抗‘无意义’最强大的力量。我们需要联合所有尚存生机与活力的文明,用我们的‘存在’,去对抗它的‘记录’与‘归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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