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离仙得了应允,起初确是“偶尔”前来。
安柔指尖拈着绣花针,抬头见洛离仙进门,温和一笑:“离仙公主来了,快坐。今日我新得了一本前朝的《绣谱》,正要与你一同看呢。”
洛离仙将手中的锦盒放在桌上,声音清浅:“王妃安好。听闻京中近来有西域舞团献艺,不知是何光景?我带了些江南新制的薄荷香包,王妃若觉得书房闷热,可放一个在案头。”
安柔接过香包轻嗅,眼中带笑:“多谢公主有心,这香气倒是清爽。那舞团我前几日随洐之哥哥去看过,舞者衣袂上的宝石在烛火下流转,像极了你上次带来的那匹孔雀蓝丝线——对了,你上次问的世家宴席座次,我画了张简图,你看看是否清楚?”
洛离仙翻开安柔递来的纸页,指尖轻点图谱:“王妃画得这般细致,我总算明白了。说起来,昨日在茶楼听见有人议论城东的“镜花楼”,王府可知那是何处?”
安柔放下绣绷,取过茶盏递给她:“那是新起的戏楼,听说请了苏州来的名角,唱的《牡丹亭》极妙。若公主感兴趣,改日我们一同去听?”
洛离仙眸光微亮,轻轻颔首:“好啊,那便多谢王妃了。”
然而,这“偶尔”渐渐成了“时常”。不过半月,洛离仙便已登门三次。第三次来时,恰逢安柔午后困倦,刚歇下不久。洐王正在书房处理公务,听闻通报,眉头便已不自觉地紧锁。他亲自迎了出去,并未让侍女惊动内室。
廊下风微起,吹得洛离仙衣袂轻扬,她依旧是那副清冷模样,手中捧着一个描金漆盒。
“王爷。”洛离仙屈膝行礼,声音比往日似乎更低了些,“臣女今日得了些上好的胎菊,想着王妃若有孕,饮些菊花茶可清热明目,便送些过来。”
洐王侧身让她不必多礼,目光落在那漆盒上,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疏离:“有劳公主费心了。只是柔儿方才已经歇下,太医说她近来嗜睡,需保证充足的静养,怕是无暇与公主说话了。”
洛离仙捧着盒子的手微微一紧,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几分,她抬起眼,望向洐王,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错愕与受伤,声音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王爷的意思是……”
“公主聪慧,应当明白。”洐王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柔儿身孕辛苦,府中上下都盼着她能安稳度日。先前允公主前来,是念及公主初来乍到,想让柔儿为你略尽地主之谊。但如今看来,柔儿的身子实在经不起频繁叨扰。”他顿了顿,目光沉静地看着洛离仙,“公主若有其他需相助之处,尽可告知本王,本王自会安排人处理。只是往后,便不必再来内院打扰王妃静养了。”
一番话说得客气却决绝,不留半分转圜余地。
洛离仙站在原地,脸色苍白如纸,那双总是清冷的眸子里此刻盛满了水光,却倔强地没有让它落下。她定定地看了洐王片刻,终是轻轻咬了咬下唇,将手中的漆盒递向旁边的侍从,声音细若蚊蚋:“既然如此,那……臣女便不打扰王爷和王妃了。这胎菊,还望王爷转交王妃。”
说完,她不再多言,福了一礼,转身便走。
侍从捧着漆盒,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洐王。洐王淡淡瞥了一眼,道:“收起来吧,不必告诉王妃今日之事。”
他转身走向内室,心中却并无半分轻松。洛离仙那瞬间受伤的眼神,竟让他有了一丝莫名的烦躁。但一想到安柔腹中的孩子,想到她日渐沉重的身子,那点烦躁便立刻被坚定取代——无论如何,他绝不能让任何人,任何事,威胁到他的妻与子。
内室里,安柔似乎并未被外面的动静吵醒,呼吸均匀,睡颜恬静。洐王放轻脚步走到床边,轻轻为她掖了掖被角,指尖拂过她微隆的腹部,眼中满是化不开的温柔与守护。
喜欢公主和亲记请大家收藏:(www.38xs.com)公主和亲记三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