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的争论尚未完全消散在宫墙之间,洐王府的后院却已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洐王府的书房,安柔正临窗翻看着账册,眼角余光却瞥见一团粉影地窜过,伴随着宣纸撕裂的轻响和墨锭滚落的脆声。她无奈地搁下笔,只见三岁的女儿昕瑶正踮着脚尖,小手在哥哥宇澄摊开的宣纸上划出几道乌黑的指印,而宇澄那件月白锦袍的袖口,早已晕开一片墨渍。
昕瑶!安柔快步上前将女儿抱开,指尖擦过她沾满墨汁的脸颊,哥哥在练字,你怎么又去捣乱?
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却咯咯笑着扭进她怀里,肉乎乎的小手还抓着半截狼毫:娘,哥哥的字像蚯蚓爬,瑶瑶帮他画小蛇!
安柔哭笑不得地看向一旁的儿子,只见三岁的宇澄端坐在书案前,眉眼间已初具轩辕洐之那般冷峻的轮廓。他皱着小眉头盯着被污染的宣纸,握着笔杆的手指骨节微微泛白,竟与他父王处理军报时的神情如出一辙。察觉到母亲的目光,宇澄抬起头,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妹妹今日已弄坏第三张纸了。
哥哥小气鬼!昕瑶在母亲怀里探出头做了个鬼脸,乌黑的发间还别着支偷拿的玉簪——那是安柔昨日刚得的南海珠簪,此刻已被她当成了玩具,昨日你还藏了我的桂花糕!
那是太傅赏的。宇澄一本正经地纠正,小脸上满是与年龄不符的严肃,母亲说过食不言寝不语,妹妹用饭时总爱往我碗里丢莲子。
安柔看着龙凤胎兄妹一来一往的拌嘴,忽然想起今早送他们去给德妃请安时,嬷嬷低声说的那句世子与殿下儿时一般模样。
三年前龙凤胎降世,德妃便请旨时常出宫来王府小住,如今更是把大半心思都放在了这对孙辈身上。
此刻她望着宇澄紧抿的唇角,恍惚间竟看到了少年时的轩辕洐之——那时他也是这般,在御书房里被其它哥哥捉弄了笔墨,却只是沉默地换张纸重写,眉眼间的倔强与隐忍,和眼前的小世子如出一辙。
好了,你们两个。安柔放下账册,取过湿巾先给昕瑶擦手,又转向宇澄,哥哥要让着妹妹些,妹妹也要懂事,不可再打扰哥哥练字。
她指尖拂过儿子皱起的眉头,字写得好不好没关系,重要的是有耐心。你父王像你这么大时,还在学握笔呢。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熟悉的爽朗笑声:哦?本宫倒不知,洐之还有握不稳笔的时候?
安柔抬头,只见德妃扶着宫女的手站在门口,鬓边插着支赤金镶红宝石的抹额,虽已年近四十,容光却愈发矍铄。她身后跟着的小太监手里捧着个食盒,香气顺着盒缝飘出来,引得昕瑶立刻从母亲怀里挣出来:皇祖母!
慢点跑,仔细摔着。德妃笑着弯腰接住扑过来的小孙女,瞥见她发间歪歪扭扭的玉簪,又看了看宇澄袖口的墨渍,顿时明白了大半,又在欺负哥哥了?
瑶瑶没有!小姑娘把脸埋进德妃颈窝撒娇,是哥哥写字不好看,瑶瑶教他画画!
宇澄闻言,小脸更显严肃,竟端端正正地对着德妃行了个礼:皇祖母,妹妹今日已毁坏三张宣纸,还拿走了母亲的珠簪。
你呀。德妃点了点昕瑶的鼻尖,转向安柔时目光愈发温和,刚从御膳房取了些杏仁酪,你们也尝尝。
她拉起安柔的手往内室走,低声道,今早朝堂的事,我已听说了。那老狐狸也是自不量力,竟想在洐之这里打主意。
安柔心中微暖,面上却依旧平静:有父皇和娘娘护着,臣妾并不担心。
你呀,就是太省心。德妃嗔怪地看她一眼,皇家后院从不安生,你能把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又教得孩子们这般懂事,已是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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