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哥,你真的能自由活动了吗?”
宗柒柒小心翼翼地问,生怕我只是回光返照。
我点点头,感受着体内那丝微弱却真实的灵力,以及高阶丹药持续发挥的效力,道:
“外伤已无大碍,行动暂时无忧,但道基之伤……非寻常药物可医。”
说着,我看向她:“柒柒,带我去丹房吧,既然应下了这差事,便不能耽搁。”
宗柒柒见我态度坚决,不再多言,给了我一块腰牌,便搀扶着我下了床。
虽然脚步依旧虚浮,但至少能自行站立行走。
她帮我换上一套她不知从何处找来的杂役粗布衣给我穿上。
走出柴房,穿过几重院落。
我们来到林家宅邸深处一处烟火气浓郁、药香扑鼻的独立大院。
林家丹房。
院门口有护卫把守,验过我们的腰牌后,才放我们进去。
院内颇为宽敞,数间丹室错落分布。
不时有药童或低级丹师进出,神色匆匆。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药材混合的复杂气味,以及地火隐隐传来的燥热。
院角一处偏僻角落,堆着小山般颜色各异的药渣,散发着或焦糊或酸涩的气味。
那里,便是我的工作岗位。
丹房管事是个姓钱的中年人。
筑基后期修为,尖嘴猴腮,眼神精明中带着刻薄。
他上下打量了我几眼,尤其在感知到我体内的虚弱气息后,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鄙夷之色。
“哼,大小姐是真心善,什么阿猫阿狗都往丹房塞。”
钱管事冷哼一声,用下巴指了指那堆药渣:
“你的活计,就是把每日各丹室倒出来的药渣清理干净,分门别类堆好,等着专人运走。
记住,手脚麻利点,别偷懒。
更不许靠近丹室,惊扰了丹师炼丹,你十条贱命也赔不起。”
“是,钱管事。”
我低头应道,神色平静,将所有的情绪隐藏在眼底深处。
宗柒柒担忧地看了我一眼,低声对钱管事道:“钱管事,凡哥他伤势未愈,还请您多担待……”
“行了行了,知道了!”
钱管事不耐烦地挥挥手:“赶紧去干活!你也别在这杵着,后院还有一堆药材等着你处理呢。”
宗柒柒无奈,只得对我投来一个鼓励的眼神,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从这一天起,我便成了林家丹房最低等的杂役。
每日与散发着怪味的药渣为伍。
工作枯燥而繁重。
我需要用特制的铁耙和簸箕,将混合着焦黑残渣和未燃尽的炭块、以及各种药材残骸的药渣,从丹室门口的大桶里扒出来。
然后根据颜色、质地粗略分类。
一些含有微弱毒性或刺激性气味的药渣需要单独处理。
一天下来,往往浑身沾满灰烬,手指被粗糙的药渣磨破,腰酸背痛。
钱管事果然如预料般刻薄,时常借故刁难。
不是嫌我清理速度慢,就是指责我分类不细。
动辄呵斥,甚至克扣我那本就少得可怜的工钱。
其他杂役和药童见管事如此态度,也大多对我冷眼相待,偶尔还会故意将更难清理的废渣倒在我的工作区域。
我始终沉默以对,埋头干活。
心中的屈辱和怒火,被死死压在心底,化作更深的隐忍。
我知道,此刻的任何反抗,都是不智之举。
活下去,恢复实力,才是唯一的出路。
我的灵石都放在太初世界里,戒指里一枚都没有。
没有灵石,在这中洲寸步难行……
而在这日复一日的枯燥劳作中,我并非一无所获。
我的神识,虽然受创严重,范围大减,但本质犹在,远超寻常低阶修士。
在清理药渣时,我悄然将神识散开,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仔细感知着每一份药渣中残留的能量波动和药材气息。
起初,只是为了辨认分类,避免触碰到有毒物质。
但渐渐地,我开始尝试从中“阅读”信息。
哪些药材被一起炼制?
火候如何?
成丹率怎样?
失败的原因可能是什么?
这些被丹师们视为废料、随意丢弃的药渣,在我眼中,却成了一本本无声的“炼丹笔记”。
尤其是那些炼制失败产生的废渣,往往更能反映出炼丹过程中的关键问题和药材特性。
我虽不通丹道,但太初阴阳诀对能量和物质本源的感知力极强。
通过反复比对、分析不同药渣的残留气息,我竟慢慢摸索出一些粗浅的规律。
比如,某种药材与另一种药材配伍时,若火候稍过,便会产生一股焦苦之气。
某种矿物类辅料用量不足,则会导致药力无法凝聚……
同时,我暗中留意丹师和药童们的只言片语。
他们讨论丹方、抱怨火候、交流心得时,我会听的很认真。
虽不涉及核心机密,但一些基础的药材处理手法、控火技巧、甚至是丹道界的常识,还是能零星听到。
夜晚,回到宗柒柒那狭小的杂役房,我会借着昏暗的油灯,用捡来的炭块,在废纸上悄悄记录下白日的观察和推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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