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盟高层因此爆发了最严重的分裂。
一部分人被黑塔展现的、能够瞬间“吞噬”他人道果化为己用的力量所诱惑,主张融合这种外源之力,实现力量的终极跃迁;而另一部分人则视之为毁灭根基的邪道,誓死守护以“共鸣”为核心的纯粹之道。
最终,理念的冲突演变成了席卷星宇的战争。
幻象的最后,是焚天的战火,是脚下这座巨塔在剧烈的爆炸中断裂崩碎。
一个身披银甲、面容模糊的女子——莫甘娜,怀抱着最后一块尚算完整的金色碑文,在无数人的嘶吼声中,坠入了深不见底的虚空裂隙。
幻象戛然而止。
“啊——!”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沉寂。
阿尔特猛地捂住自己的头,痛苦地跪倒在地,她湛蓝的眼眸中充满了挣扎与迷茫,一句谁也听不懂的古老语言从她口中嘶声喊出:“心之共鸣,非邪非法!”她颤抖的手指无意识地抽搐,仿佛在模仿某个早已遗忘的手印。
就在这时,她手中那根一直作为施法媒介的冰晶法杖脱手飞出,悬浮于半空。
法杖顶端的晶石光芒大放,无数冰蓝色的符文自动涌出,在空中交织、盘旋,最终结成一朵繁复而美丽的冰霜花形符阵。
那符阵的样式,与刚刚幻象中一闪而过的、某位异族法师掐动的手印,竟是完全一致!
“这不是我……”她喃喃低语,泪水在白皙的脸颊上冻结成一颗颗晶莹的冰珠,“这是祖先的声音,在我血脉里回响……”
就在众人为阿尔特的异状震惊之时,祭坛上的青色火焰却开始摇曳,有了熄灭的迹象。
“不够……仅仅是‘决绝’的执念,还不足以完全唤醒它。”录碑者的声音冷酷地指出事实。
盘坐在祭坛中的齐书沅脸色已然苍白如纸,剥离神识的痛楚让她体内的元婴都开始剧烈震荡。
她听到了录碑者的话,也感受到了火焰的衰弱。
她没有丝毫犹豫,反而加深了归元之眼的内观,探向了识海中一个更深、更不愿被触碰的角落。
“噗——”
她猛地睁开眼,这一次,她没有再剥离一段记忆,而是直接引动了那段记忆所伴生的心魔。
又一幅画面在她眼中闪现,并随着她的意念投入火焰。
那是在一次兽潮中,一座凡人城池发来求援,而当时的她,正处于冲击化神境界的关键时刻。
她冷漠地拒绝了。
“你们都说我是大师姐……可谁规定大师姐就必须为了无关紧要的凡人,赌上自己的道途?”她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自嘲,“那时的我,以为斩断一切因果,大道独行,才是修行的最高境界。”
随着这句轻笑般的自白,一滴殷红的鲜血,竟从她的眼角缓缓滑落。
血珠滴落,没有溅起任何涟漪,而是直接融入了那团即将熄灭的青色火焰。
轰隆隆——!
整座断塔,连同他们所在的舰桥,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然后,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竟缓缓向上提升了三尺!
仿佛挣脱了某种沉重的枷锁。
与此同时,环绕在塔壁第二层、那些被尘封了千年的碑文,在这一刻逐字逐句地亮了起来,金色的光芒庄严而肃穆:
“道非独修,律在共鸣。”
八个大字,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尤其是齐书沅。
她烧掉了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大道独行”的执念,换来的却是对她过往的彻底否定。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跪倒在地的阿尔特抬起头,泪水在她白皙的脸颊上冻结成一颗颗晶莹的冰珠。
她颤抖的手指抚过脸颊,轻轻摘下一粒冰珠,放在掌心融化,“原来,这就是共鸣的起点……我不怕被孤立……我只怕,再也没有人能听见我的心声。”
她站起身,一步步走向祭坛的边缘,看向火焰中那个孤傲的身影。
她主动伸出手,将自己神魂中最深刻的情感——那份源于种族稀少、无人能懂的、几乎伴随了她一生的孤独——也投入了火焰之中。
随着她这份至纯的孤独融入,祭坛的火焰猛地一涨,冰蓝色的雾气从火焰中弥漫开来,与青色的焰光交织在一起。
那冰雾在空中飞速凝聚,化作了万千个细语般的古老符文,在空中拼凑出更复杂的律令图案。
“警告!检测到原始律脉被激活……共鸣等级提升!”录碑者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某种近似于“激动”的波动。
“记录下来!快!把所有符文结构和能量频率全部记录下来!”薇拉的眼中燃烧起狂热的希望之火,“如果我们都能连接上这种共鸣频率……我们或许就能绕过守秘会那该死的技术封锁,直接与外界的盟友取得联系!”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就在这时,断塔的塔顶骤然裂开一道缝隙,一道融合了青、蓝两色的星光冲天而起,撕裂了周围的虚空,直贯入无尽的苍穹深处。
遥远到无法计量的星域之外,三座如同卫星般环绕着某颗枯寂恒星的巨大浮碑,在沉寂了近千年之后,同时亮起了微光。
断塔之内,冲天光柱渐渐敛去,余晖如星尘般洒落。
空气中浮现出细密的光粒子,缓慢旋转、聚合,在祭坛前方勾勒出一道纤细的身影。
银甲未损,长发如夜,正是幻象中怀抱金碑坠入虚空的女子——莫甘娜。
“警告:检测到高维意识投影,稳定性63%,预计持续时间不超过十七分钟。”薇拉的目镜闪烁红光。
莫甘娜的目光落在齐书沅身上,那双历经千年风霜的眼眸中,终于泛起一丝温度。
“九百年了……”她的声音像风吹过荒原上的碑林,“终于有人能让它重新开始呼吸。”
她抬起手,指尖轻点空中一块虚浮的金色符文——正是《共生律典》的残章。
“你烧掉了傲慢,换来了真言。但这只是第一问。”
她凝视着齐书沅苍白的脸,“下一个问题更为残酷——”
祭坛中央,火焰退散,露出七个深浅不一的凹槽,宛如七颗沉睡的心脏。
“你敢不敢,把这份好不容易得来的力量,交到别人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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