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舟蜷缩在冰棺旁,指尖死死抠着棺沿,指甲缝里嵌满干涸的血痂:“他们要带走卿卿……想把她送入皇陵……”他突然发出癫狂的笑声,烛火将他扭曲的影子投在墙上,与冰棺中佩思卿安静的面容形成诡异的对比。
玄逸霄望着冰棺里愈发青紫的面容,冷笑出声:“陛下何必如此执着,她不过是复活苏晏殊的工具,你又何必为了一个工具,荒废朝政,作践自己?”
顾砚舟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声音嘶哑却带着威胁:“住口!她是朕的皇后,是陪伴朕八年的妻!谁都不许这么说她!”
“妻?”玄逸霄逼近一步,玄衣在昏暗中如张开的羽翼,“苏晏殊才是你的妻!她为了救你挡下乱箭时,你抱着她逐渐冰冷的身体发过誓,如今这般模样,对得起为你而死的苏晏殊吗?”他忽然逼近顾砚舟,鼻尖几乎相触,“你说她是你的妻,难不成真的爱上这个替身工具了?”
顾砚舟身形剧烈震颤,踉跄着撞翻烛台。火舌舔舐着满地血迹,他突然暴喝一声推开玄逸霄:“不可能!朕这一辈子最爱的人是苏晏殊,佩思卿只是复活苏晏殊的容器!之所以对她好,不过是因为她能成为苏晏殊的容器!”
冰棺中的佩思卿睫毛微不可察地颤动。镇魂阵的邪气在血脉里横冲直撞,将她困在一片混沌的昏迷中——她想睁眼,想抬手,想质问,可四肢像灌了铅般沉重,连指尖都动不了分毫。她不明白,明明镇魂阵的爆发已经过去,为何自己还是醒不过来?这具身体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偏生五感又异常清明,顾砚舟的每字每句都像冰棱,狠狠砸进心底。
心脏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仿佛被万根银针同时扎入。八年的时光在脑海中飞速闪过:他为她描眉时的专注,寒夜里将她的手揣进怀中的温热,还有那句“往后岁岁年年,朕都陪你”的低语……原来全是假的。她曾傻傻以为,就算最初是替身,八年朝夕相伴,总能焐热他的心。可到头来,动了真情的,从来只有她自己。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被身体的僵硬锁在睫间落不下来。她只能在这片诡异的清醒里,无声地哭泣,连自己为何醒不过来都弄不明白,只觉得这无边的黑暗与束缚,像极了他给的那场镜花水月的深情。
玄逸霄盯着顾砚舟扭曲的面容,袖中突然甩出一道符咒,幽蓝的符文在空中盘旋,将整个密室映得诡谲异常:“既然陛下心意已决,那就莫要误了月犯心宿的时辰。三日后的镇魂大典,还需皇后这具容器。”他抬手抚过冰棺表面,目光落在佩思卿颈后的镇魂印记上,“毕竟,国师府筹备多年,可容不得半点差错。”
顾砚舟猛地将他的手拍开,龙袍下摆扫过满地狼藉:“大典的事朕自会安排,不用你插手!”他转身将脸贴在冰棺上,声音突然变得温柔又哀伤,“卿卿,你放心,待苏晏殊的魂魄入了你的身,你就再也不会离开了……”
而在冰棺之中,佩思卿默默感受着生命的流逝。她在心底苦笑,原来自己的一生,不过是他人复活爱的工具。当玄逸霄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心中与过去的八年告别。从此,再无佩思卿,有的只是等待被取代的躯壳,和一段终将被遗忘的痴梦。
密室的烛火突然摇曳不定,玄逸霄握着碎裂瓷瓶的指尖微微发颤。他望着顾砚舟蜷缩在冰棺前的身影,恍惚看见十二岁的佩思卿正攥着草蚱蜢向他跑来,腕间银铃清脆的声响与此刻密室里压抑的呜咽重叠。当年他在星象图前算出顾砚舟的情劫时,卦象中那抹赤色劫星,竟不知何时成了他心底最柔软的伤。
等我。他对着冰棺中毫无生气的人无声口型,掌心残留的药汁渗入砖缝,如同他永远无法言说的深情。当密室大门缓缓闭合,玄逸霄的玄衣掠过满地狼藉,袖中暗藏的符咒早已勾勒完毕——三日后的镇魂大典,他定会撕开这场用谎言编织的局,带她离开这囚笼般的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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