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柳明渊翻身下马,有些意外,“您怎么来了?”
魏景湛手里把玩着枚青铜令牌,见他回来,脸上露出惯常的温和笑意:“族里收到消息,说你在南疆遇袭,我不放心,调了些亲兵连夜赶过来的。”他指了指身后的小队,“都是跟着我多年的老人,靠谱。”
柳明渊的目光扫过那些亲兵——个个身形挺拔,腰间的令牌刻着“刑律司”的徽记,确实是魏景湛的直属卫队。他心里微动,却没表露:“不过是些小麻烦,劳您跑一趟。”
“你这孩子,总把事往自己身上扛。”魏景湛走上前,伸手替他拂去肩头的草屑,指尖不经意般触到他后背的衣料,“后背的咒印没再发作吧?我带了新制的护符,据说对压制邪祟管用。”
他掌心的温度传来时,柳明渊突然想起小时候——那时他练枪摔断腿,是二叔背着他爬了三里山路找医者;父亲闭关时,是二叔替他挡下族中长老的刁难;就连追查青丘旧案,也是二叔力排众议,给了他调兵的权力。
“好多了,许是近来瘴气稍散,没那么闹腾。”柳明渊侧身避开那只手,接过他递来的护符,是块雕着麒麟纹的木牌,熟悉的檀香味扑面而来。
“那就好。”魏景湛没在意他的回避,转身往营里走,“我让伙夫给您留了碗汤,在帐里温着呢。对了,族里送了批穿云箭,我让人卸在西营了,最近谢司衍的人在南疆窜得厉害,多备着点总没错。”
柳明渊掀帘进帐,烛火下,案上的白瓷碗冒着热气,汤里飘着几粒莲子——是他从小喝惯的安神方,只有魏景湛知道,他不喜太甜,从不多放蜜。
他端起碗,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漫上来。案上还放着几本摊开的卷宗,是青丘旧案的补充记录,边角用红笔圈出了几处——“有苏族长老与谢司衍密会”“青茵曼的私兵来源”,都是他之前叮嘱要查的细节。红笔的墨迹还没干透,显然是刚圈不久。
柳明渊的目光落在其中一页,上面记载着“麒麟族旁支私通外敌”,旁边有魏景湛的批注:“已查实,涉案者均已伏法,与族中主力无关。”
柳明渊喝了口汤,莲子的清苦在舌尖散开。案上的卷宗里,“有苏族长老与谢司衍密会”那页旁,魏景湛用红笔写了行小字:“此长老三年前已病逝,线索或为谢司衍伪造,需再查。”
字迹力透纸背,带着他惯有的严谨。柳明渊指尖拂过那行字,忽然想起出发前,自己曾随口提过“有苏族似乎藏着青丘旧案的关键”,当时并未细说缘由,魏景湛却记在了心上。
他放下卷宗,目光落在布防图的西营位置。那里是去往嫣语阁的必经之路,也是谢司衍暗卫活动最频繁的区域。刚才回营时,副将说魏景湛特意加派了巡逻队,连暗处都布了三个哨卡。
“倒是细心。”柳明渊低声自语。
他想起小时候练枪走火,误伤了族中子弟,是魏景湛背着他去给人家赔罪,回来的路上说:“明渊,握枪要稳,护人要细,不然本事再大,也护不住想护的人。”
那时的月光和今晚很像,都带着点清冽的暖意。
他放下卷宗,指尖在布防图上敲了敲。最近总有些说不清的违和感——谢司衍的暗卫总能精准避开主力布防,几次截杀都像算准了他的动向。他不是没怀疑过族中有内鬼,甚至在心里列过几个可疑的名字,却从未把魏景湛算进去。
毕竟是看着他长大的二叔,是尊主(父亲)常说“可托生死”的人。当年处置那几个私通外敌的旁支时,魏景湛顶着族中压力,硬是按族规办了,连尊主都劝他“念在血脉情分”,他却只说“规矩破了,族心就散了”。这样的人,怎么会与谢司衍勾结?
“想什么呢?”柳明渊摇摇头,把那点不合时宜的念头压下去。
帐外传来脚步声,魏景湛掀帘进来,手里拿着张字条:“刚收到的,谢司衍的人在嫣语阁附近聚集,数量不少。”他将字条放在案上,语气凝重,“听说你今日跟一位狐族姑娘走得近?要不要我让人多留意些?”
柳明渊握着枪的手微顿。魏景湛只知他在查青丘旧案,并未见过胭脂,营里的人更不可能知晓她——今天在溶洞外与谢司衍分身交手时,周围根本没有亲兵,他是独自追去的。
“只是个与谢司衍有仇的玄阴教女子。”柳明渊语气平淡,将字条捏碎,“偶然遇上,谈不上交情。”
魏景湛“哦”了一声,指尖在卷宗上轻轻点着:“玄阴教的人……立场复杂得很。谢司衍的心腹不少,你别被她的‘仇怨’骗了,说不定是故意接近你,想探咱们的布防。”
这话倒在理。玄阴教与麒麟族素来不对付,那些在瘴气里游走的教徒,手上沾过不少麒麟族卫兵的血。亲兵们若知道他与一个玄阴教女子有过交集,只会觉得是“敌人的敌人暂时联手”,断不会往别处想。
柳明渊望着案上的莲子汤,热气模糊了视线:“我知道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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