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烟雨茶楼出来,鹿筱的心仍有些沉。与三皇子的交涉,像是在钢丝上跳舞,稍有不慎便会跌入深渊。她叮嘱春桃先回苏府,自己则想找个僻静处,梳理下思绪,顺便再琢磨琢磨墨尘那句关于身世的话。
她拐进一条幽深的小巷,巷子两侧是斑驳的青砖墙,墙头上偶尔探出几枝枯黄的藤蔓,在秋风里瑟瑟发抖。刚走了没几步,身后忽然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很有节奏,不像是寻常路人。
鹿筱心头一紧,瞬间侧身,同时手往药囊摸去。她没回头,只压低声音道:“阁下一路跟随,是何用意?”
身后的脚步声戛然而止。片刻后,一个清冷的男声响起:“鹿姑娘不必紧张,在下并无恶意。”
鹿筱这才缓缓转过身,只见巷口站着一个身着玄色劲装的男子,身形挺拔,面容冷峻,腰间佩着一把古朴的长剑,剑鞘上刻着繁复的云纹。他的眼神锐利如鹰,正打量着鹿筱。
“你是谁?为何跟着我?”鹿筱警惕未消,指尖已触到药囊里的迷迭香粉。
玄衣男子微微颔首,语气平静:“在下是云澈澜,奉沈公子之命,在此等候姑娘。”
“云澈澜?”鹿筱愣了一下,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听过。哦,对了,是沈砚之提过,他在阳城时,与这位督察长有过交集,对方为人正直,可信赖。
“沈砚之让你来找我?”鹿筱疑惑道,“他不是去了城南悦来客栈吗?”
云澈澜点头:“沈公子本是按计划行事,但昨日夜里,他收到一封匿名密信,说京中可能有变数,让我务必找到姑娘,护你周全,同时探查三皇子那边的动静。”
鹿筱心中一暖,沈砚之虽远在城南,却仍记挂着她的安危。她将与三皇子的会面简略说了说,包括三皇子的请求和承诺。
云澈澜听完,眉头微蹙:“三皇子……他的话,不可全信。皇贵妃心思深沉,三皇子久在她身边,难免会受影响。姑娘与他合作,风险极大。”
“我知道。”鹿筱轻叹,“可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对了,你说沈砚之收到匿名密信,可知信里还说了什么?”
“信上只提了京中变数,让姑娘小心,其余并未多言。”云澈澜道,“不过,我刚才跟踪姑娘,并非全因沈公子之托。”
“哦?”鹿筱好奇。
“方才在茶楼外,我看到三皇子的人,似乎也在暗中盯着姑娘。”云澈澜语气凝重,“而且,不止一拨人。”
鹿筱脸色微变:“你的意思是,除了三皇子的人,还有别人?”
“嗯。”云澈澜目光扫过巷子深处,“其中有一拨,身手很是诡异,不像是宫中侍卫,倒像是……江湖人士。”
“江湖人士?”鹿筱更觉奇怪,“我与江湖人士素无瓜葛,为何会被他们盯上?”
“这正是我疑惑的地方。”云澈澜道,“或许,他们的目标不是你,而是……你身上的东西。”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鹿筱胸前,那里藏着装有玉簪的木盒。
鹿筱下意识地捂住胸口,心提了起来。难道玉簪的事,这么快就走漏了风声?
“此地不宜久留,姑娘,我们先离开这里。”云澈澜说着,侧身护在鹿筱身前,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就在这时,巷子深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金属碰撞的脆响。云澈澜眼神一凛,低喝一声:“来了!姑娘,跟紧我!”
他话音刚落,五六个蒙着面的黑衣人已从巷口冲了出来,手中挥舞着明晃晃的钢刀,直扑鹿筱。
云澈澜不退反进,拔出腰间长剑,剑光一闪,如匹练般划过,精准地格开了最先攻来的两把钢刀。“当啷”两声脆响,火星四溅。
“你先走!我断后!”云澈澜一边格挡着黑衣人凌厉的攻势,一边对鹿筱喊道。
鹿筱知道自己留下只会拖后腿,她咬咬牙,转身就往巷子另一头跑。身后,刀剑相交的声音、云澈澜的低喝声不断传来,让她心急如焚。
她跑出巷子,来到一条相对宽阔的街道上,正要找人求助,却感觉手腕一紧,被人猛地拽进了旁边一家布庄。
布庄里光线昏暗,各种色彩的布料堆积如山。鹿筱被拽得一个趔趄,抬头一看,拽她的人竟是个穿着布庄伙计衣服的年轻男子,眉眼间带着几分狡黠。
“你是谁?”鹿筱又惊又怒,挣扎着想甩开他的手。
“姑娘别怕,我不是坏人。”年轻男子压低声音,指了指外面,“外面那些人,是冲你来的吧?我救你,是想跟你做个交易。”
鹿筱狐疑地看着他:“交易?什么交易?”
“我知道你在找什么。”年轻男子凑近,声音压得更低,“我也知道那东西在哪。但我需要你的帮助,才能拿到它。”
鹿筱心中巨震,他说的“那东西”,难道是玉簪?这布庄伙计,究竟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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