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的火苗在风里颤了颤,我把瓷瓶贴在胸口,云澈澜的血隔着薄瓷似还能传来余温,却压不住心里翻涌的慌。木槿会的人守在门外,脚步声轻得像落雪,可我总觉得那黑影还在窗外,眼睛亮得像山夜里的狼。
“大小姐,喝碗热粥吧。”门外传来个粗哑的声音,是方才为首的汉子,自称老郑。他端着个粗瓷碗进来,粥面上飘着几粒野米,热气裹着焦香扑在脸上,我才惊觉自己从昨夜到现在,只啃过半块冷馒头。
我接过碗,指尖触到碗沿的温度,忽然想起阿杏灶膛里的火。“老郑,”我搅着粥里的米粒,声音低了些,“你们跟着云大人多久了?”
老郑垂着手,灯影在他脸上刻出深纹:“从夫人当年出事,我们就跟着云大人了。他一直在查夫人的死因,还帮我们藏在山里,躲过了皇贵妃好几次搜捕。”他顿了顿,又说,“大小姐,您娘当年是真疼我们这些兄弟,有次我腿断了,她背着我走了二十里山路,自己的鞋都磨穿了。”
我喉咙发紧,手里的粥碗晃了晃。娘在我记忆里总是温温柔柔的,抱着我读诗,给我梳辫子,我从没想过她还有这样的一面。原来木槿会不是什么秘密组织,是娘用真心护着的人。
“那国师……”我刚想问,就听见门外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人被捂住嘴打倒在地。老郑脸色骤变,摸出腰间的刀:“大小姐,您待在屋里别出来!”
他刚推开门,一道绿光就从门外射进来,贴着我的耳边擦过,落在墙上,“滋啦”一声烧出个黑窟窿。我吓得攥紧碗,粥洒在手上烫得生疼,却不敢松手——这就是国师的邪术?
“老郑!”我听见门外传来惨叫,赶紧摸出怀里的雪莲,上次小和尚说雪莲能克邪物,我咬着牙把雪莲捏在手里,推开门冲出去。
月光下,三个穿灰衣的人围着老郑,手里拿着青铜铃铛,铃铛一摇,就有绿光从铃口飘出来,落在老郑肩上,他的衣服瞬间就烧出个洞,皮肉翻着焦黑的边。另外两个木槿会的兄弟已经倒在地上,脸色发青,嘴唇乌紫,像是中了毒。
“鹿大小姐,别来送死。”为首的灰衣人转过身,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黄眼珠,“国师说了,只要你乖乖跟我们走,就留他们一条活路。”
我攥着雪莲往前走了两步,指尖的雪莲竟微微发热,那些绿光像是怕了似的,往后缩了缩。“你们把他们怎么了?”我盯着地上的人,老郑还在咬牙反抗,可动作越来越慢,额头上全是冷汗。
灰衣人笑了,声音像破锣:“不过是点噬魂蛊罢了,半个时辰内不解,他们就会变成行尸走肉,只听国师的话。”他晃了晃铃铛,绿光又涌上来,“大小姐,你选吧——跟我们走,还是看着他们死?”
我心里一沉,噬魂蛊?娘的医书里提过,是用百种毒物炼出来的蛊,中蛊的人会失去神智,任由操控。可我要是跟他们走,明天午时谁去救云澈澜?谁去保千年木槿?
“我跟你们走。”我把雪莲悄悄塞回怀里,手指摸到瓷瓶,云澈澜的血还在,只要能靠近静云寺,我就有机会。
灰衣人显然没料到我这么痛快,黄眼珠转了转:“算你识相。把她绑起来!”
两个人过来用麻绳捆我的手,绳子勒得手腕生疼,我却盯着地上的老郑,用口型对他说:“午时,木槿花下。”老郑眼里亮了亮,慢慢垂下头,像是没了力气。
他们押着我往山下走,青铜铃铛在前面晃着,绿光一路跟着,照得路边的草叶都发了黑。走了没一会儿,我就听见远处传来鸡叫,天快亮了,离午时越来越近。
“国师为什么要抓我?”我故意放慢脚步,想套点话。灰衣人回头瞪了我一眼:“不该问的别问!国师要你,自然有他的用处。”
我心里更疑,国师要我做什么?难道跟千年木槿有关?还是跟娘的死有关?正想着,忽然听见前面传来马蹄声,还有禁军的吆喝:“奉皇贵妃令,封锁所有通往静云寺的路!”
灰衣人脸色变了,拉着我往旁边的树林里躲:“该死,禁军怎么来得这么早!”他压低声音,“你别出声,要是被禁军发现,我们谁都活不了!”
我点点头,趁他不注意,悄悄把怀里的雪莲往地上蹭了蹭,雪莲的汁液沾在麻绳上,绳子竟慢慢松开了些——原来雪莲不仅能克邪物,还能化麻绳?
禁军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我看见为首的将领穿着银甲,腰上挂着皇贵妃的令牌,正指挥着手下搜山。灰衣人攥着我的胳膊,手心里全是汗,黄眼珠盯着禁军的方向,像是在找机会溜走。
“那边有动静!”突然有人喊了一声,禁军的马蹄声朝着树林这边来。灰衣人急了,从怀里摸出个黑色的丸子,往地上一摔,浓烟瞬间冒出来,呛得我直咳嗽。
“快走!”他拉着我往树林深处跑,浓烟挡住了禁军的视线,可我却故意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上,手里的瓷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瓶盖摔开,红色的血洒在草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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