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的霉味还黏在衣角,鹿筱捏着那块印着“中华民国三年”的银元,指腹反复蹭过边缘刻的“张”字——这纹路她太熟了,小时候张嬷嬷总把银元塞在她手心,说“筱筱拿着,将来能换糖吃”,刻字的地方磨得发亮,是常年摩挲的痕迹。萧景轩刚才说萧承安把张嬷嬷藏在寒潭洞穴,这话半真半假,可银元上的包浆骗不了人,萧景轩揣着它至少半年,绝不是“抢来玩玩”那么简单。
“寒潭瘴气重,水怪更是凶,萧承安怎么敢把人藏在那儿?”敖翊辰的龙骨鞭在掌心转了圈,暖光扫过回廊柱子上的青苔,映出点点湿痕,“我派去的虾兵查了三天,只说潭底有暗流,没见什么洞穴——除非那石门藏得深,得按对机关才显形。”
夏凌寒皱着眉,指节叩了叩廊柱:“眼下先别声张。萧景轩明日午时问斩,萧承安肯定会有动作,说不定会去寒潭转移张嬷嬷。我们先回殿里合计,让洛绮烟带着御药房的解毒丹过来,再叫云澈澜去查萧承安昨晚在天牢跟萧景轩说了什么——狱卒总有耳尖的,能问出点东西。”
几人刚转身,就见小太监慌慌张张跑过来,手里托着个描金漆盒,膝盖都在抖:“太子殿下!鹿姑娘!御药房那边……洛姑娘说,刚清点药材,发现少了半瓶‘醉仙散’!还有,守御药房的小太监被人打晕了,醒来只说见着个穿灰衣的影子,戴着手帕蒙脸,身上有股子……有股子槿花香味!”
“槿花香味?”鹿筱心里咯噔一下——张嬷嬷最喜用槿花煮水熏帕子,身上总带着淡香;可萧承安身边的人,谁会用这个?她猛地想起刚才云澈澜说的,张嬷嬷的帕子用的是民国洋线,打籽绣的针脚只有南方绣坊才会,难不成……萧承安身边藏着跟张嬷嬷认识的人?
云澈澜从廊下阴影里走出来,手里攥着张揉皱的纸,是刚才从萧景轩马车里搜出来的残页副本,上面除了苦艾、蛇蜕的用量,还有一行被墨点盖住的小字,他用指甲刮了刮,显露出“槿花露引瘴气”几个字:“这醉仙散能让人浑身无力,却不伤及性命,萧承安偷它,八成是想给张嬷嬷用——怕她在洞穴里闹,或者……怕她跟我们说话。”
鹿筱突然想起什么,拉着几人往偏殿走,脚步都急了:“我前几日给柳梦琪熬药膳,用的就是槿花露调香,当时洛绮烟说,这槿花是西域进贡的,只有御花园和御药房有——那灰衣人身上的香味,说不定是沾了御药房的槿花露!”
刚进偏殿,就听见柳梦琪在里间哭,张妈正给她擦眼泪,见几人进来,赶紧起身:“鹿姑娘,公主醒了就喊着要找你,说……说刚才夏越送粥时,林茹筠拦着他说话,手里捏着个小瓷瓶,好像往夏越袖口洒了点东西——夏越没在意,可后来他站在殿外等,袖口蹭到了食盒布,可不就把毒粉蹭上去了?”
柳梦琪躺在床上,脸色还是白的,声音细得像蚊子哼:“我当时昏昏沉沉的,只看见林茹筠往夏越那边凑,手在袖子里动了动……现在想想,她哪是拦着夏越说话,是故意把毒粉蹭到食盒上!萧景轩说嫁祸鹿筱,可林茹筠心里,怕是想嫁祸给我家夏越吧?毕竟夏越性子直,被人栽赃了都不会辩解。”
夏凌寒脸色沉下来,叫侍卫把夏越带过来——夏越刚被押在偏殿耳房,进来时还红着眼,见着柳梦琪就急着辩解:“梦琪,我真没下毒!林茹筠凑过来时,我闻着她身上有股怪味,像苦艾混着槿花,我嫌呛,往后退了半步,袖口确实蹭到她的帕子,当时没在意,现在才知道……她是故意的!”
“苦艾混着槿花?”敖翊辰突然开口,龙骨鞭的暖光映在夏越袖口——那里果然有块淡绿印子,不仔细看以为是污渍,“这味道跟李嬷嬷毒烟的味像,却淡了点,是把毒粉混在槿花露里了——林茹筠这心思,比萧景轩细多了,既想嫁祸,又想给自己留后路。”
正说着,洛绮烟提着药箱进来,手里拿着个小瓷瓶,瓶身上贴着“醉仙散”的标签:“这药瓶是在御药房窗台下找着的,瓶身上有个指印,不是御药房的人——我让小太监去查,刚才有个洗衣局的宫女说,今早见着林茹筠的贴身丫鬟去御药房附近,手里攥着个布包,慌慌张张的,像是藏了东西。”
“林茹筠的丫鬟?”鹿筱挑了挑眉,想起刚才在天牢,林茹筠喊着“是萧景轩逼我的”,可偷醉仙散的是她丫鬟,这事就怪了——林茹筠要是真被逼的,何必让丫鬟冒险?难不成她跟萧承安也有勾结?
云澈澜突然拿出个小荷包,是刚才从洗衣局丫鬟房里搜出来的,绣着朵歪歪扭扭的槿花,里面装着半块碎银,还有张纸条,字迹歪歪扭扭:“今夜亥时,寒潭边老槐树下,带槿花露来换银子。”纸条末尾画了个圈,跟萧景轩马车里残页上的圈一模一样。
“这全是萧承安的记号。”夏凌寒一眼就认出来——前几日萧承安递上来的奏折,末尾就画了个这样的圈,说是方便辨认,“林茹筠的丫鬟跟萧承安私下联系,林茹筠不可能不知道。她刚才在殿上哭着撇清,是怕我们查出来她跟萧承安的关系——萧景轩是棋子,她才是萧承安安在萧景轩身边的眼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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