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默默地走到船舵旁,握住了冰冷的舵柄。海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双盛满了疲惫、隐忍和一丝深藏不甘的眼睛。她不再看慕容冲,只将目光死死锁定在手中舆图所描绘的、充满未知凶险的航线上。
小船在慕容冲无形的意志下,在苻文玉沉默的操控中,朝着舆图所指的东南偏东,朝着那传说中既是终点也可能是一切终结之地的扶桑,破开沉重的墨蓝,继续前行。海天之间,只余下风浪的呼啸,和一种比分离更深沉、更令人窒息的捆绑。
小船在驶向碧落海沟边缘时,如同闯入了一片凝固的墨绿琥珀。空气粘稠得令人窒息,海面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泛着油光的死寂,连风都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咽喉。浓重得化不开的腥腐气息,混杂着剧毒的甜腻,弥漫在每一寸空间,正是《扶桑舆地志》上以朱砂醒目标注的警告——毒龙泽
死寂的海面轰然炸裂!
一个庞大到遮蔽了天光的狰狞头颅破水而出!覆盖着墨绿与暗紫交杂、流淌着脓液般粘稠光泽的鳞甲,形似蛟龙却生着七只扭曲的、燃烧着惨绿毒焰的竖瞳!它张开巨口,并非龙吟,而是一声令人神魂欲裂、饱含着无尽怨毒与痛苦的嘶嚎!随着嘶嚎,一股浓稠如实质的墨绿色毒雾如同决堤的污秽洪流,带着刺鼻的腥臭和恐怖的腐蚀性,朝着小船当头罩下!
慕容冲看得作呕。
“哼!”慕容冲冷哼一声,眼中金焰暴涨,手指画了一道屏障。毒雾撞上屏障,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紫黑邪炎剧烈波动、明灭不定,竟被那剧毒飞速侵蚀消融。
就在慕容冲全力抵挡毒雾的刹那,毒龙那覆盖着骨刺、缠绕着幽绿毒藤的巨尾撕裂空气,带着万钧之力,从另一个刁钻至极的角度狠狠抽向小船。
太快!太狠!
慕容冲的邪炎屏障被毒雾牵制,旧力刚去,新力未生。他只来得及将方天画戟横在身前,灌注全身邪力格挡!
“轰——咔嚓!!!”
震耳欲聋的爆响伴随着令人心碎的木材碎裂声,坚韧的船体如同纸糊般被拦腰抽断!狂暴的冲击力毫无保留地传递到慕容冲身上!
“噗——!”慕容冲身体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口中喷出的鲜血竟带着丝丝缕缕燃烧的金色光点!他手中的方天画戟发出一声悲鸣,脱手飞出,旋转着坠向墨绿色的海洋。那巨尾上缠绕的幽绿毒藤如同活物,在抽击的瞬间,数根尖锐的毒刺狠狠扎进了慕容冲的左肩和肋下。
“呃啊——!”一声压抑着极致痛苦的闷哼从慕容冲喉中挤出。那毒刺蕴含的剧毒瞬间侵入他的经脉和骨髓,墨绿色的毒纹如同活物般在他苍白的皮肤下迅速蔓延,所过之处,连他体内狂暴的邪力都仿佛被冻结、腐蚀!他身体猛地坠落。
“慕容冲!”苻文玉的心脏骤然停跳。那抹坠落的身影,让她瞬间忘记了所有的恐惧、怨恨与隔阂!前世今生,无数画面在她脑中炸开,最终只剩下一个念头——他不能死!至少,不能这样死在她面前!
纯粹而磅礴的海洋意志在她血脉中咆哮!她猛地向前扑出,身体在半空中便已引动浩瀚的水灵之力!下方海洋感应到她的呼唤,一道粗壮的、晶莹剔透的幽蓝水柱如同巨龙般冲天而起,精准无比地托住了慕容冲下坠的身体。
水柱带着巨鲸的深沉力量,温柔却不容抗拒地将慕容冲卷回残存的半截船板上。苻文玉紧随其后落下,双手毫不犹豫地按在慕容冲被毒刺贯穿、正汩汩涌出带着金焰黑血的伤口上!她闭目凝神,体内最精纯的、源自幽蓝巨鲸本源的月华清光如同潮汐般奔涌而出,强行灌入慕容冲的伤口!
“嗤——!”清光与那恐怖的墨绿毒素猛烈冲撞!刺鼻的白烟腾起,苻文玉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那毒素的霸道远超想象,带着一种诅咒般的怨毒,疯狂侵蚀着她的清光,甚至反噬向她自身,她的指尖开始发黑,剧痛钻心,但她不敢发出一声呻吟,咬紧牙关,额角青筋暴起,不顾一切地将更多的本源之力压入慕容冲体内,死死护住他的心脉,延缓毒素的侵蚀。
“蠢……货……”慕容冲艰难地睁开一条眼缝,模糊的视线中,是苻文玉近在咫尺、因痛苦和专注而扭曲的苍白脸庞。他能感觉到那股不顾一切涌入体内的、清凉却坚韧的力量,正与那附骨之蛆般的剧毒疯狂搏杀。一种从未有过的、极其复杂的情绪狠狠撞击着他冰冷坚硬的心房。
就在这时!
“吼——!!!”毒龙见一击未能毙命,彻底暴怒!七只惨绿竖瞳死死锁定船板上纠缠的两人,庞大的身躯搅动毒海,带着毁灭一切的威势,再次扑来!腥风扑面,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生死一线。
就在毒龙巨口即将吞噬残船的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燃烧着极致暴戾与毁灭气息的暗金流光,以超越视觉极限的速度,撕裂毒雾,破空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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