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API亚洲分部，A级加密会议室。
这里的空气与凡尔赛城堡的腐朽截然不同，带着一种由恒温空调、空气净化器和过量电子设备混合而成，毫无生气的味道。
全息投影在长条会议桌的中央悬浮着，画面定格在薇薇安那张看不出情绪的脸上。
杰克站在投影前，刚刚结束了他关于“荆棘鸟”行动初次接触的汇报。
身后的座位上，坐着分部各个行动组的负责人，他们有的西装革履，有的身穿作战服，神情各异。
“一份官方庇护文件，赤色级别的保密协议，还有……”
“五十袋水泥和一套太阳能发电机？”
一个声音打破了会议室的短暂沉默。
说话的是“清除部”的负责人，一个名叫霍夫曼的男人。
他的一条手臂是闪着金属光泽的义肢，据说是十年前在一次对食尸鬼巢穴的围剿行动中失去的。
霍夫曼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讥讽和轻蔑。
“杰克，你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吗？”
“我们是GAPI，不是国际红十字会，更不是他妈的家装建材供应商！”
霍夫曼用他那只完好的手，重重地敲了一下桌面。
“一个吸血鬼！”
“凡尔赛家族的余孽！”
“这种东西出现在我们的雷达上，正确的处理流程只有一条——派遣‘利刃’小队，用高爆燃烧弹和紫外线武器，把那座破城堡，连同里面的东西，从地图上彻底抹掉！”
他的话，得到了几位同样出身军方的激进派组长的点头附和。
“霍夫曼说得对，跟怪物谈判，只会让它们觉得我们软弱可欺。”
“历史的教训还不够吗？”
“每一次的妥协，换来的都是更大的灾难。”
杰克没有被这些充满火药味的言论激怒。
只是平静地抬起手，在操作面板上按了几个按钮。
中央的全息投影画面切换了。
画面里，是猎魔人亚瑟。
正狂热地用圣水净化着武器，眼神里燃烧着殉道者般的光，嘴里念念有词地诅咒着一切“邪恶”。
紧接着，画面一转，是亚瑟被捆在地下酒窖里，对着杰克的镜头，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咒骂着GAPI是“与恶魔为伍的懦夫”。
两段录像，展现出了同一个人身上，那种不受控制，足以摧毁一切的癫狂。
“各位，”杰克的声音清晰地响起。
“请注意，威胁到‘帷幕’稳定的，不是那个连城堡漏水都要自己想办法修补的吸血鬼。”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而是这种，打着‘圣光’旗号，却毫无秩序可言的疯子。”
“‘圣光教会’的激进派已经失控了。”
“他们正在用自己的方式，撕开我们耗费了数十年才勉强维持住的‘帷幕’。”
“而薇薇安·凡尔赛，她的出现，给了我们一个机会。”
霍夫曼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
“机会？”
“一个让我们沦为笑柄的机会吗？”
“不。”
杰克转过身，直视着霍夫曼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
“一个建立新型‘人与非人关系’的，绝佳样本。”
“她展现出了超乎我们想象的理性和沟通意愿。”
“她的要求，不是黄金，不是魔法材料，甚至都不是新鲜的血液。”
“她要的是什么？”
“是安全感，是活下去的保障，是能修补房顶的水泥！”
杰克的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很有力。
“各位可以设想一下。”
“武装冲突的成本是多少？”
“一支‘利刃’小队的派遣费用，弹药损耗，后勤补给。”
“还有，一旦行动失败，或者情报泄露，所引发的外交风波和舆论危机。”
“这些账，在座的财务部同僚比我更清楚。”
他指向了角落里一位始终沉默的女士。
“而说服她的成本呢？”
“三百份高能量营养液，一些医疗用品，还有一套我们仓库里早就淘汰掉的应急发电机。”
“两相对比，结果是什么，我想在座的各位心里都有数。”
“这不是妥协，霍夫曼先生。”
杰克的声音提高了几分。
“这是用最低的成本，撬动最大杠杆，一次精准的外交行动。”
“我们不仅能和平回收失控的猎魔人，还能通过她，向所有潜伏在暗处的超自然生物，释放一个明确的信号：GAPI，愿意谈。”
“只要你遵守秩序，我们就能提供庇护。”
“这对于瓦解‘圣光教会’那种极端思想的群众基础，作用无可估量。”
会议室里，那些原本支持霍夫曼的组长，脸上的表情开始出现微妙的变化。
没有人是傻子。
当热血和口号，与预算报表和风险评估报告放在一起时。
如何选择，对这些浸淫在官僚体系里的老油条们来说，并不是一个难题。
霍夫曼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想反驳，却发现自己除了重复“怪物都该死”之外，找不到任何能站住脚的论据。
因为杰克的每一句话，都精准地打在了GAPI这个庞大机构的七寸上——稳定，秩序，以及最重要的，成本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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