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GAPI情报送达，过去了三天。
今天是第四天。
下一个新月，就是今夜。
城堡里的施工声停止了。
所有加固工程，都在昨天日落前仓促完工。
庭院里有一种不寻常的安静。
僵尸施工队没有解散。
他们站在西侧墙体的阴影下。
头很铁在给他们分发武器。
那些武器很简陋，是僵尸们自己用施工剩下的钢筋和木料做的。
有削尖了的钢管，还有钉了钉子的木棒。
薇薇安和莱恩站在城堡主塔的露台上。
他们面前，是一张桌子，上面铺着城堡的防御图。
这张图纸，比三天前要复杂得多。
上面用不同颜色的木炭，标注了防御陷阱、滚石位置、火力覆盖范围，还有人员布防。
这几天，他们几乎没有睡过。
莱恩在检查墙垛上布设的自动弩箭。
布洛克送来的改装套件，现在全部安装完毕。
每一个箭槽里，都上好了淬过毒的弩箭。
他检查得很仔细，一个螺丝都不放过。
薇薇安没有看图纸，只是看着远方的森林。
太阳在慢慢下沉。
天边的云，是暗红色的。
“艾拉的使魔还没有传回消息。”薇薇安开口，声音有些焦虑。
女巫集会以城堡为中心，布置了一圈魔法使魔构成的预警网络。
那些使魔被伪装成林中的小动物，是他们最重要的眼睛。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莱恩说。
他调试好最后一架弩机，走到了薇薇安身边。
“德拉古可能会等到午夜。”
薇薇安摇了摇头。
“他不会。
根据GAPI的资料，德拉古喜欢在黄昏动手。
他享受猎物在暮色中挣扎的绝望。”
话音刚落，书房的方向，传来一阵魔法波动。
是【低语之镜】。
两人对视一眼，转身冲下塔楼。
他们穿过大厅，冲进书房。
书桌上，那面镜子散发着断断续续的微光。
镜面上不再是平静的水银色，而是浮现出了不断晃动的影像。
“是3号哨点，最外围的那个。”薇薇安说。
她把手放在了镜子表面上。
晃动的影像稳定了下来。
是藏在一棵老松树的树杈上，透过松针向外看的视角。
能看到林间的一片空地。
空地上很安静。
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影像的边缘，因为使魔魔力消耗，出现了一些扭曲的雪花点。
“什么都没有。”莱恩皱着眉说。
薇薇安盯着画面。
她的心在加速。
太安静了。
森林，不该这么安静。
连鸟叫、虫鸣都没有。
就在这时。
镜面中的画面，右侧的树林阴影里，走出了一个身影。
然后是第二个。
那两个人，全身都包裹在黑色金属甲胄里。
盔甲的样式很古老，上面没有任何家族或势力的徽记。
头盔是全封闭的，看不到脸。
他们的行动方式，很奇怪。
移动的时候，关节没有发出金属摩擦声。
脚步落地，也没有踩断枯枝的声音。
他们无声地在林间前进。
“斥候。”莱恩的声音很沉。
他握紧了拳头。
这就是纯血黎明的军队。
镜中的两个黑甲斥候，走到了空地中央，停下了脚步。
其中一个抬起了头。
它的动作很僵硬，脖子发出轻微的咔嚓声。
它的头盔，转向了使魔隐藏的那棵松树。
那一瞬间，薇薇安感到寒意从背升起。
被发现了。
透过魔法影像，她感觉自己被那头盔锁定了。
那个黑甲斥候抬起了左手。
很细的黑线，从他的指尖射出。
速度快到无法反应。
镜面里的画面扭曲了一下。
然后，被雪花和噪音所取代。
最后，镜子暗了下去。
3号哨点的使魔，被清除了。
那是它传回的，最后影像。
书房里没有声音。
薇薇安的手，还放在镜子上。
镜面冰冷。
战争，从现在，就开始了。
莱恩看了一眼薇薇安的脸，转身走出了书房。
他的脚步声很重，很急。
薇薇安知道他要去干什么。
她跟着他跑了出去。
莱恩冲向了另一侧，一座早已废弃的钟楼。
那是凡尔赛城堡的警钟。
已经上百年没有响过了。
拉动警钟的绳索早已腐烂，青铜钟身上落满了灰尘，还有一个鸟窝。
莱恩跑到钟楼下，抱住了支撑钟楼的一根石柱。
“让开！”他低吼了一声。
薇薇安向后退开。
莱恩深吸一口气，摇晃那根石柱。
钟楼发出声响。
青铜警钟随着他的摇晃，左右摆动。
“当—”
钟声，敲响了。
莱恩没有停。
“当—”
“当—”
“当—”
一下，又一下。
带着死亡气息的钟声，穿透了黄昏的宁静。
传遍了城堡的每个角落，又向着寂静的山谷，扩散开去。
庭院里，在给僵尸们训话的头很铁，动作停住了。
他抬起头，看向钟楼的方向。
放下了手里的武器清单。
转过身，面向他那些眼神空洞的工友们。
“所有人，上城墙！”头很铁发出怒吼。
“准备战斗！”
僵尸们扔掉了手里的简陋武器。
它们冲向准备好的区域，抬起了盛满火油的铁锅，抱起了沉重的滚木。
“咔哒…咔哒…咔哒…”
墙垛上，几十架自动弩机，在钟声的感应下，同时完成了上弦。
阿尔弗雷德的身影在主塔顶浮现，他的手上握着一把虚幻的信号旗。
战争开始了。
莱恩停了下来。
看着远方被暮色笼罩的森林。
薇薇安走到他身边。
钟声停了。
但它的回响，似乎还飘荡在空气里。
在远方的黑暗中，一双又一双的猩红色眼睛，缓缓亮起。
它们包围了整座森林。
也包围了这座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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