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
一声低沉的吐气开声,陈一天动了!
他不再纠结于模仿那些零碎的呼吸节奏,而是完全摒弃!
动作,就是动作!
力量,就是力量!
痛苦?来吧!
他重新从《军伍剑法》第一式“起手式”开始!
沉腰坐胯,桩如磐石!
手中那柄普通的制式铁剑,此刻仿佛重逾千斤!
没有呼吸法的引导,每一次拧转腰身,每一次挥臂刺剑,都感觉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疯狂擂动!
咚咚咚!心血擂鼓般撞击着胸腔!
肺部更是如同塞满了烧红的烙铁,每一次吸气都带来灼烧般的剧痛,每一次呼气都带着滚烫的铁锈腥甜味直冲喉头!
【第三式…第七式…第十二式…】
汗水瞬间涌出,浸透号衣,在初冬的寒风中蒸腾起白蒙蒙的热气。
他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沉!
剑锋破开空气,发出沉闷的呜咽,不再是昨日那种轻灵的呼啸!
那声音,充满了力量与痛苦交织的沉重感!
演武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常群站在不远处,身边围着几个同样学了呼吸法的“精英”,看着陈一天那近乎自虐般的疯狂练习,看着他因极度痛苦而扭曲却依旧坚毅的脸庞,眼神复杂。
王大力更是看得眼眶发红,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陈兄弟…他…他这是不要命了啊!”王大力喃喃道。
“哼!”常群身边一个瘦高个新兵嗤笑一声,“没呼吸法硬练?逞什么能!等着练废吧!”
“闭嘴!”王大力猛地扭头,铜铃般的眼睛怒视着那人,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
“你懂个屁!陈兄弟这叫骨气!比你们这帮花钱买屁闻的软蛋强百倍!”
“王大力!你骂谁软蛋!”瘦高个顿时急了。
“骂的就是你!还有你!”王大力豁出去了,手指差点戳到常群脸上,唾沫星子横飞。
“还有你那狗屁二舅!别以为老子不知道!就是你们这帮狗日的串通一气,故意刁难陈兄弟!呸!什么玩意儿!”
“王大力!”
常群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被当众揭穿,那份伪装的平静彻底撕碎,他上前一步,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二舅行事自有道理!人脉背景,那也是实力的一部分!陈一天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怨不得旁人!”
他这话,几乎是变相承认了打压的存在!
“实力?哈哈!”王大力怒极反笑,指着常群的鼻子。
“靠你二舅?靠你那个什么狗屁少馆主?那也叫实力?那叫下三滥!老子看不起你!”
常群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眼中闪过一丝羞恼,但最终化为冰冷的决绝:
“随你怎么说!这世道,成王败寇!选庭的名额,我势在必得!陈一天…他走不通的路,我替他走!”
阵营的分化,在赤裸裸的利益和现实的冰冷面前,清晰得如同刀刻。
不远处的营帐旁,小旗官刘不群抱着膀子,默默看着这场冲突,也看着场中那个挥汗如雨、近乎搏命的身影。
他眼神复杂,几次脚步微动,似乎想上前说点什么或做点什么。
但目光扫过远处申百户营帐那飘动的帘子,又瞥见罗百户那边投来的冷漠目光,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颓然收回了脚步。
“唉…”
他低声自语,带着深深的惋惜和一丝无奈的自嘲。
“天生神力又如何?箭法通神又如何?刚来就搅进这浑水,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这卫所的水,深着呢…你自求多福吧。”
他摇摇头,转身走向器械库,背影显得有些萧索。
“嘿嘿嘿…”
一个略显油滑的笑声在人群边缘响起。
只见贾沃隆不知何时凑了过来,胡茬满面,不修边幅,手里还捏着半块不知从哪里顺来的干饼。
他一边啃着饼,一边眯着眼看着场中苦练的陈一天,又扫了眼神情各异的众人,最后目光落在那些营帐上,啧啧摇头:
“骨气?人脉?嘿嘿,都是浮云呐!”
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看透世情的嘲讽。
“你们以为,百户大人们真在乎谁学不学得会那劳什子呼吸法?”
他咬了一口饼,含糊不清地说着,木色的眼神却异常清醒。
“他们在乎的,是账面上那一个个‘人头’!是能领到多少饷银!是能克扣多少口粮!”
“新兵?练不练得成武卒?关他们屁事!”
“多一个练成的武卒,就多一份资源开销,少一份克扣的油水!懂吗?”
“饭盆就那么大,多一个武卒分配,他们就会少得一分,即便那一分微不足道,但积少成多嘛。”
“这卫所啊,从上到下,早就烂透了!吃空饷,凑人头,才是根本!”
“腐败?嘿嘿,那都是明面上的规矩了!铁幕一块!你们这些小虾米,还想在里面扑腾出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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