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冰冷,潮湿,带着浓重泥土和矿物气息的黑暗。
意识像沉入深海的石块,缓慢而艰难地上浮。最先恢复的是听觉,有水滴从高处落下,敲击在岩石或水洼里,发出单调而清晰的“嘀嗒”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然后是触觉,身下是冰冷坚硬、布满碎石的 ground,浑身上下无处不在的疼痛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尤其是后背和额角,火辣辣地疼。
陈默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浓墨。他动了动手指,确认自己还活着,并且似乎没有被束缚。
记忆如同破碎的胶片,猛地涌入脑海——亡命奔逃,河床枪战,王海叔决绝的背影,爆炸声,还有……坠落。
他掉进了一个废弃的矿洞。
洞口上方的追兵……
他猛地屏住呼吸,侧耳倾听。除了水滴声,矿洞深处似乎没有任何动静。追兵没有下来?还是……正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搜索?
他不敢动弹,静静地躺在原地,让眼睛努力适应这绝对的黑暗。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能借助从极高极远的洞口方向透下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微光,模糊地分辨出周围环境的轮廓。
这是一个巨大的、如同怪兽口腔般的洞穴,空间远比想象中开阔。脚下是倾斜的坡道,布满了开采留下的碎石和废弃的矿车轨道,一直向下延伸,没入更深邃的黑暗。空气凝滞而污浊,带着铁锈和某种类似硫磺的刺鼻气味。
他必须立刻离开这里!洞口方向肯定被封锁了,只能往深处走,寻找其他出口!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牵动了全身的伤口,尤其是左腿,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借着微光看去,左小腿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可能是坠落时摔骨折了。
该死!陈默的心沉了下去。腿部骨折,在这种环境下,几乎是致命的。
绝望再次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他的心脏。
不!不能放弃!
王海叔用命换来的机会,不能白白浪费!
他咬紧牙关,忍着剧痛,用手支撑着身体,一点一点地向旁边挪动,靠在一块冰冷潮湿的岩壁上。他撕下已经破烂不堪的衣襟,摸索着找到两根相对笔直、坚硬的木棍(可能是废弃的镐柄),用布条紧紧地将受伤的左腿固定住。每一下动作都疼得他冷汗直流,几乎虚脱。
做完简单的固定,他已经气喘吁吁,浑身被冷汗浸透。他从口袋里摸索着,掏出了那个老年机和……等等!他猛地一愣,手指触碰到一个冰冷坚硬的、不属于手机的小物件。
是那枚硬币!
那枚染血的、刻着W7标记的硬币!
它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在码头逃亡时,连同U盘一起塞进饭盒里了吗?难道……当时情况混乱,他下意识地将硬币又掏了出来,塞进了另一个口袋?还是……
他来不及细想,将这枚失而复得的硬币紧紧攥在手心,那冰冷的触感似乎带来了一丝奇异的力量。
当务之急是找到出路和水源。
他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用力敲击着旁边的岩壁。
“咚……咚……咚……”
声音在洞穴中传播,带着回响。他在倾听,试图通过声音判断岩壁的厚度和后面是否有空洞。这是他在某部探险纪录片里看到的笨办法。
敲击了几处,声音都很沉闷。他有些失望,但还是拖着伤腿,扶着岩壁,艰难地沿着矿洞的主巷道,向深处挪去。
每一步都异常艰难。伤腿无法着力,只能依靠右腿和手臂的力量蹦跳前行,没走多远就累得气喘吁吁,不得不停下来休息。黑暗和寂静吞噬着人的意志,只有那单调的水滴声和自己粗重的喘息相伴。
不知走了多久,巷道出现了岔路。一条继续向下,坡度更陡。另一条相对平缓,但更加狭窄。
该走哪边?
陈默犹豫了一下,选择了那条相对平缓的岔路。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无法应对陡峭的下坡。
这条岔路更加难行,地上堆积的碎石更多,有时甚至需要爬行通过。空气似乎也更加污浊。就在他几乎要耗尽力气,准备退回主巷道时,他的手指在岩壁上摸索时,突然触碰到了一些凹凸不平的痕迹。
不是天然形成的!
他心中一凛,凑近仔细触摸。那似乎是……刻痕?
他立刻掏出那个屏幕碎裂的老年机,按亮。微弱的屏幕光像风中的残烛,只能照亮眼前一小片区域。
借着这可怜的光线,他看清了岩壁上的刻痕——那是一些歪歪扭扭的字迹和符号,似乎是用尖锐的石头或钉子刻上去的,有些已经模糊不清。
“X → 3”
“小心毒气”
“LW 09-23”
LW!09-23!又是这个缩写和日期!和之前在警局拘留室里发现的刻痕一模一样!
陈默的心脏狂跳起来!这个LW,不仅去过警局拘留室,也来过这个废弃矿洞?!他(或她)在这里留下了标记!“X → 3”是什么意思?“小心毒气”是警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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