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则被自身心魔所噬,贪念、嗔欲、痴妄被无限放大,双目骤然变得赤红,状若疯魔,嘶吼着攻击四周,最终被阶梯上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直接震飞出去,摔落在远方的山林中,七荤八素,筋骨不知断了几何。
更有甚者,心志孱弱,甚至连幻境都未能引动,仅仅踏上几百阶,便再也抵挡不住那弥漫在整个阶梯之上、来自灵魂最深处的恐怖威压,道心瞬间崩溃,口吐蕴含本源的精血,惨叫着昏死过去,道途恐怕已断。
失败者的哀嚎与痛哭,旁观者倒吸凉气的惊叹与幸灾乐祸的低语,交织混杂,在这片仙家圣地之外,谱写成了一曲冰冷、残酷而又无比现实的交响乐。
空气中,似乎都弥漫开一股淡淡的绝望与血腥味。
而此刻,在那高耸入云的白玉阶梯之上,仍有一道道身影,正在顶着无边的压力,艰难地、一步一颤地向上攀登。
他们每踏出一步,额头上、鬓角间便会多沁出一分细密的冷汗,汇聚成流,滑落而下,砸在玉阶之上,却悄无声息。
他们的身躯,无不在剧烈地颤抖着,腰背佝偻,仿佛并非在登梯,而是在背负着一座无形却重若神山的巨岳,每一步,都可能被压垮,都可能坠入深渊。
他们的眼神,在迷茫、挣扎、痛苦与片刻的清明坚定之间飞速变幻,额角青筋暴起,牙关紧咬,显然正在经历着一场源自灵魂本源、外人无法想象的残酷拷问。
他们的过去、他们的执念、他们的恐惧、他们的欲望,尽数化为此劫。
在天梯的最顶端,无限靠近那云雾缭绕、仙气氤氲的青云山门处。
一道身着朴素青衫的身影,正负手而立,宛如一座亘古存在的磐石,静静地、漠然地注视着下方阶梯上正在发生的一切,如同神明俯视众生。
李长剑。
青云宗外门执事,一位修为深不可测的剑道强者。
他面容平静,眼神古井无波,深邃得仿佛能吞没一切光线。
下方那数万计、堪称东荒未来希望的天骄俊杰,他们的挣扎、他们的成败、他们的悲喜,在他眼中,似乎与山下路边随风摇摆的野草、沉默不语的顽石并无二致。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威慑。
即便他已极力收敛,但那偶尔泄露出的一丝缥缈剑意,便足以让周遭天地灵气凝滞,让日月之光黯然,让下方广场上无数修为不弱的修士,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心脏不由自主地收紧,生出顶礼膜拜之感。
时间,在这极致的压抑与期待中,一分一秒地流逝,缓慢得如同度过了一个世纪。
终于。
“啊——!”
伴随着一声充满了不甘与绝望的、撕心裂肺的凄厉惨叫,最后一名仍停留在阶梯中段、身形摇摇欲坠的考核者,周身光华猛地一暗,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拍中,被一股磅礴而柔和的规则力量彻底弹飞出去,划过一道抛物线,重重地摔在了山脚下的坚硬广场上,溅起些许尘埃,挣扎了两下,便彻底失去了意识,也失去了最后一丝资格。
至此。
第一轮的“问心登天梯”考核,正式宣告结束。
最初数万名踌躇满志的考核者,最终能成功登顶,抵达李长剑所立足之平台的,不足千人。
淘汰率之高,近乎百里挑一,令人咋舌心惊!
这残酷的数字,像一盆冰水,浇灭了无数旁观者心中的侥幸之火。
那些成功登顶的年轻修士,此刻早已耗尽了所有心力与体力,几乎是在登顶的瞬间,便再也支撑不住,一个个如同烂泥般瘫坐在地上,甚至直接躺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如同破旧的风箱。
他们浑身的奢华衣衫早已被汗水彻底浸透,紧紧贴在身上,狼狈不堪,头发凌乱地黏在额前脸颊,脸色或是苍白如纸,或是异样潮红。
然而,在他们的脸上,在那极度的疲惫之下,却都毫无例外地洋溢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巨大狂喜与激动,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
他们成功了!
他们闯过了青云宗这堪称变态的第一道考验!一只脚,已然踏入了仙门门槛!
李长剑那淡漠如冰的目光,缓缓扫过平台上这近千名成功者,如同最精密的法器扫过,不带有任何感情。
片刻后,那古井无波的眼神深处,终于泛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波澜,似是认可,又似乎仅仅是因为任务即将进入下一阶段。
“不错。”
他淡淡开口,声音平静无奇,不高不低,却仿佛蕴含着某种奇异的道韵,清晰地穿透了风声与喘息声,传入了平台上每一个人的耳中,甚至回荡在下方无数旁观者的心神里。
“尔等能通过问心梯,证明道心尚可,意志还算坚韧,有资格参与我青云宗的下一轮考核。”
听到这声评价,平台上那近千名天骄,无不精神一振,如同听到了九天仙音。
他们强忍着身体的虚弱和灵魂的疲惫,连忙挣扎着站起身来,努力挺直腰板,收敛起所有的狂喜与懈怠,脸上露出无比恭敬的神色,齐刷刷地对着前方那青衫身影躬身行礼,声音因激动和虚弱而带着些许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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