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夜的心中,早已不是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而是亿万头草泥马进化成了混沌神兽,正以一种毁天灭地的姿态,疯狂地践踏着他那本就摇摇欲坠的理智防线,几乎要将他的道心都踏得粉碎。
他僵硬地,如同一个生了锈的傀儡般,一点点地转过头,瞳孔微缩,死死地盯住了那扇紧闭的、仿佛隔绝了天堂与地狱的殿门。
他多么希望,此刻站在门外的,是那个每天准时送来由灵谷熬制、配以各种珍稀灵果早餐的杂役弟子。
又或者是那个兢兢业业、总是一脸恭敬前来请示日常宗门事务的外门执事李长剑。
甚至是那个刚刚把皇位甩给自己儿子、自己跑到青云宗来图清静,美其名曰“扫地悟道”的便宜岳父林琅天也行啊!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那股熟悉到让他神魂深处都开始不由自主颤抖的、带着轮回尽头般寂寥与新生气息的道韵,却如跗骨之蛆,无比清晰而坚定地穿透了能够隔绝神念探查的沉香灵木殿门,精准地萦绕在他的鼻尖,深入他的感知。
轮回道韵!
是沐曦!
去而复返的沐曦!
“师尊。”
门外,传来了沐曦那特有的、清冷而平静,听不出丝毫波澜的声音。
“天已破晓,晨曦遍洒,弟子特来向师尊请安,并请教今日修行之要义。”
请安?
请教修行要义?
你管这叫请安和请教?!
你这是来请我的安,还是想让我从此不得安生啊!你这分明是来索命吧!
苏夜的嘴角不受控制地疯狂抽搐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又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试图强行压下心中那股几乎要冲破天灵盖的、掉头就从窗户遁走的强烈冲动。
但他知道,跑是跑不掉的。
这里是他的寝宫,他是青云宗的宗主,统御一方、威震九域的大帝。
他要是被自己的亲传徒弟堵在门口,吓得不敢开门,甚至跳窗而逃,这消息万一传出去,他这大帝的脸面还要不要了?他以后还如何在九天十地立足?混沌大帝的威名岂不是要沦为笑柄?
“进……进来吧。”
苏夜的声音,干涩得像是被粗糙的砂纸反复打磨过一般,带着一种近乎虚脱的无力感。他几乎是耗尽了全身残余的力气,才从喉咙深处挤出了这三个字。
“吱呀——”
殿门被一只白皙纤秀的手缓缓推开,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更加灿烂的晨光,瞬间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了进来,驱散了殿内最后一抹昏暗,也将门外那道绝美的身影,完全笼罩,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圣洁而耀眼的金色光辉。
今日的沐曦,显然是精心打扮过。她换下了一贯的素白长裙,穿上了一身更加雅致的月白色流仙裙,裙摆上用银线绣着几支疏密有致、挺拔傲然的淡青色修竹,行走间,竹影摇曳,更衬得她气质清冷出尘,宛若从月宫中走出的广寒仙子,不染一丝凡尘烟火气。
经过昨夜那场“破”与“立”的双重洗礼,她的轮回仙体似乎得到了更深层次的淬炼,肌肤愈发晶莹剔透,恍若极品灵玉,眉眼如画,精致得不像凡人。那双清冷的凤眸之中,神光内敛,深邃如渊,隐约可见轮回道韵如漩涡般缓缓流转,整个人仿佛已经与天地间某种至高的大道规则初步融为了一体。
她的修为,已经彻底稳固在了化神境九重天的巅峰境界,气息圆融饱满,毫无瑕疵,只差一个合适的契机,便可水到渠成地冲击那无数修士望而却步的洞虚之境。
此刻的她,容光焕发,神采奕奕,周身都散发着一种悟道有成、生命层次得到跃迁的蓬勃朝气。
与寝宫之内,那个脸色苍白,眼窝深陷,精神萎靡,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我被掏空了”气息的苏夜,形成了无比鲜明,也无比刺眼的对比。
“弟子,拜见师尊。”
沐曦莲步轻移,动作优雅而标准,走到苏夜面前约三步远处,盈盈一拜,姿态无可挑剔。
行完礼,她自然而然地抬起头,目光落在苏夜那明显憔悴、仿佛大病初愈的脸上时,清冷的凤眸中恰到好处地闪过一丝关切与疑惑。
“师尊……您看起来,气色似乎不太好?可是昨夜修行出了什么岔子?”
我气色为什么不好,你心里难道就没点数吗?!要不是你昨晚……我何至于此!
苏夜心中在疯狂地咆哮,如同有亿万雷霆在轰鸣,但脸上却不得不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僵硬无比的笑容。
“无妨。”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开始面不改色地编织借口。
“为师昨夜……偶有所感,于混沌大道又有一丝新的领悟,推演新功法时,稍稍耗费了些许心神,休息一下便好。”
他试图维持住身为师尊的最后一丝尊严和逼格!反正绝对不能承认是因为昨晚给她“夯实道基”才变成这样的!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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