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三宝在台侧,满意地捋着胡须。
戏至高潮,黄忠唱到那句要命的“这一封书信来得巧”,需要拔一个极高极险的嘎调。当年裴晏之就是倒在这一句上。
台上,“黄忠”运足了气,张口欲唱。
就在这一刹那,戏园子里所有的灯火,猛地剧烈闪烁起来,光线忽明忽灭,颜色变得幽绿!
台上的“黄忠”动作猛地僵住,那双原本锐利的眼睛瞬间失去了神采,变得空洞死寂。
他张着嘴,却发不出那个高亢的嘎调,喉咙里只挤出一种“嗬……嗬……”的、如同破风箱漏气般的怪响。
然后,在所有人惊恐的注视下,他脸上的油彩开始迅速褪色、剥落,露出下面小福子那张年轻却毫无血色的脸。
但那脸上,却凝固着一种绝不属于小福子的、属于垂暮老将的疲惫与死气。
“裴……裴老板……”
台下有老票友颤声叫道。
“黄忠”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动脖颈,目光扫过台下,最终定格在台侧面无人色的马三宝身上。
他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极其怪异的、混合着小福子惊恐和裴晏之怨毒的表情。
一个沙哑、破碎、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声音,从他喉咙里艰难地挤了出来,那声音时而像小福子,时而又变回裴晏之苍老的本嗓:
“唱……唱完了……该……还了……”
话音未落,他直接挺地向后倒去,重重摔在戏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戏园子里死寂片刻,随即爆发出惊恐的尖叫。
马三宝连滚爬冲上台,探了探小福子的鼻息——早已气绝。
而小福子的眼睛,还圆睁着,瞳孔里倒映着戏园顶棚那些幽绿的、仍在摇曳的灯火。
德庆班彻底散了。
那台老留声机和裴晏之的所有唱片,被惊恐的班众砸碎烧毁。
据说焚烧时,火焰是诡异的蓝色,还发出阵阵如同泣血的悲鸣。
马三宝没多久就疯了,整日躲在屋里,见人就磕头,喊着“裴老板饶命”。
后来,有人在那废弃的戏园附近,深夜还能听到若有若无的《定军山》唱腔,只是那声音,时而苍劲,时而稚嫩,扭曲地交织在一起,仿佛两个魂魄还在争夺那未尽的戏文。
而那句“这一封书信来得巧”的嘎调,永远悬在半空,再也无人能唱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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