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展开展那日,天刚蒙蒙亮,林舟就背着那只靛蓝布囊去了美术馆。布囊里装着顾盼新寄来的干桂花——信里说,是安诺趁晨露没散时摘的,还带着巷里的潮气。他刚走到展厅门口,就看见小吴举着块“导览牌”跑过来,牌上贴着《糖包与樱花》的小画片,边角还画了颗圆圆的糖包。
“林舟同志,你看!这是我连夜做的导览牌,孩子们肯定喜欢。”小吴把导览牌递过来,背面还写着画里的小故事:“安诺的糖包掉在樱花树下,林舟捡起来时,花瓣正落在糖包上——这是巷里春天的甜。”林舟摸着牌上的糖包图案,忽然想起安诺塞给他的那颗煮栗子,甜意从舌尖悄悄漫上来。
展厅里已经来了不少人,有戴着老花镜的老人,有背着画板的学生,还有抱着孩子的妇人。王老师正站在《槐下童趣》前,指着画里的蚂蚁给孩子们讲:“你们看,这只小蚂蚁在搬糖渣,就像巷里的陈野,总爱蹲在槐树下看蚂蚁搬家。”孩子们凑在画前,小手指着蚂蚁叽叽喳喳:“老师,蚂蚁能搬得动糖渣吗?”“画里的糖包好大,一定很甜!”
林舟刚要走过去,就被个穿蓝布衫的老人拦住。老人手里攥着本旧相册,指着《巷口暮色》里的老槐树:“同志,你这画里的槐树,和我老家的一模一样!小时候我也在槐树下扫雪,我娘就在巷口喊我回家吃饭。”林舟笑着把老人引到画前,指着墙根的青苔:“大爷,您看这青苔,是用橘色颜料调的,就像夕阳晒在上面,暖乎乎的。”老人摸着画框,眼眶微微发红:“可不是嘛,我老家的青苔,夕阳一照也这样,连雪落在上面都化得慢。”
正说着,展厅门口忽然传来阵熟悉的吆喝声:“糖包——刚蒸好的糖包!”林舟猛地回头,就看见个穿灰布衫的小贩,肩上扛着个竹筐,筐里的糖包冒着白气,和巷口李大婶卖的一模一样。孩子们一下子围了过去,小贩笑着拿起个糖包:“这糖包啊,是照着画展上的画做的,甜得很!”
林舟走过去,买了个糖包。刚咬一口,甜香混着面香,忽然想起顾盼揉面时说“糖包要多放些糖,才像巷里的日子”。小贩见他吃得认真,笑着说:“我是听美术馆的同志说,这里的画里有糖包,特意照着做的。没想到啊,这糖包一摆出来,就被抢光了。”林舟把糖包递了半个给身边的孩子,看着他吃得眉眼弯弯,忽然觉得,巷里的暖,真的传到了城里。
中午时分,李馆长拿着份留言册过来:“林舟同志,你快看看,这留言册都写满了!”林舟翻开本子,里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却满是真诚:“我想看看画里的巷口,想蹲在槐树下看蚂蚁——小明,三年级”“这糖包和我奶奶做的一样甜,我想家了——小雅”“原来幸福就是灶房里的红薯香,是井台边的雨痕——一位读者”。翻到最后一页,林舟忽然看见个熟悉的名字——是王老师写的:“这些画,是巷里人的心意,是藏在烟火气里的诗。等画展结束,我定要去巷里,尝尝顾盼的桂花酿,看看陈野的蚂蚁画。”
林舟摸着留言册上的字,忽然想起该给巷里写封信。他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就着展厅里的暖光,铺开信纸。刚写下“巷里的大家,画展很热闹”,就听见口袋里的干桂花沙沙响——是早上从布囊里拿出来的,此刻正落在信纸上。他把干桂花小心地夹在信纸里,想着顾盼收到信时,定会把桂花撒在粥里,说“这是城里的风,带着画展的香”。
下午,展厅里来了群特殊的客人——是市里小学的老师,带着班里的学生。孩子们围着《灶房晨雾》,指着锅里的红薯:“老师,这红薯看起来好香!”“画里的奶奶在煮红薯吗?”林舟走过去,蹲在孩子们面前,指着画里的灶火:“这是巷里的夏棠奶奶,每天早上都会煮红薯,我们巷里的人,都爱喝她煮的红薯粥。”孩子们听得认真,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拿出画笔,在纸上画了个小小的红薯,递给他:“叔叔,这是我画的红薯,送给你,就像画里的一样甜。”
林舟接过画,心里暖暖的。他从布囊里拿出陈野的“家”字纸条,递给孩子们看:“这是巷里的陈野写的‘家’字,他说,巷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家人。”孩子们凑过来,指着纸条上的字:“我也要写‘家’字,写给我的爸爸妈妈。”“我要把‘家’字贴在我的画上,就像陈野哥哥一样。”
傍晚时分,画展快闭馆时,林舟忽然看见个熟悉的身影——是赶车的老周!老周肩上扛着个布包,手里拎着个竹篮,见他过来,笑着说:“林舟同志,我是受巷里人的托,给你送东西来的。顾盼让我带了新蒸的糖包,江若给你装了些新采的菊花,安诺还塞了个凤仙花布偶,说让它陪着你。”
林舟接过布包,里面的糖包还冒着热气,凤仙花布偶的衣角,绣着朵小小的菊花——和夏棠娘布囊上的菊花一模一样。老周又把竹篮递过来:“这里面是张大爷烤的红薯,李大婶新做的布鞋,夏棠娘腌的酱菜,都是巷里人给你的。他们说,怕你在城里吃不好,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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