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薄荷草长得真好。”安诺伸手摸了摸叶片,凉凉的,带着点清香。
“是你爷爷生前种的,他说薄荷能驱蚊,夏天放在窗边,屋里就不会有蚊子了。”奶奶说,“他走了以后,我就接着浇,没想到还真活下来了。”
厨房里,奶奶已经把荠菜洗好了,放在竹篮里沥水。安诺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旁边,拿起一棵荠菜,慢慢择着根上的泥土。荠菜的叶子是锯齿状的,边缘带着点紫色,闻起来有股淡淡的清香。“奶奶,你以前和爷爷一起种过菜吗?”安诺问,指尖的泥土沾在荠菜叶上,像小小的褐色斑点。
“种过啊!以前我们家有个小菜园,就在屋后面,种了荠菜、青菜、番茄,还有你爱吃的草莓。”奶奶拿起菜刀,开始切荠菜,刀刃落在案板上,发出“笃笃”的声音,很有节奏,“你爷爷种草莓很有一套,每年夏天都能结很多,红通通的,比外面买的甜。你小时候总蹲在菜园里,摘了草莓就往嘴里塞,弄得满脸都是草莓汁,你爷爷就笑着说你是‘小馋猫’。”
安诺想起小时候的事,那时候爷爷还在,每次摘草莓都会先挑个最大最红的给她,自己则吃那些小的。她那时候总问爷爷为什么不吃大的,爷爷就说:“爷爷老了,牙不好,吃小的刚好。”现在想来,哪里是牙不好,只是爷爷想把最好的都留给她。
“奶奶,我以前怎么没听过爷爷做木工的事啊?”安诺问,把择好的荠菜放在碗里。
“你爷爷不爱说自己的事,总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奶奶把切好的荠菜放进盆里,撒了点盐,“他以前给你做过一个小木马,就是用那个木刨刨的木头,你还记得吗?你三岁的时候,坐在上面,摔了一跤,就再也不肯坐了,后来那个小木马被你爷爷放在阁楼的角落里,不知道还在不在。”
安诺愣了一下,她真的不记得了。三岁的记忆像蒙了一层雾,模糊不清,只记得爷爷的怀抱很暖,身上有股烟草和泥土混合的味道。“我明天去阁楼找找看。”她说,心里忽然很想找到那个小木马,看看爷爷亲手做的东西。
奶奶点了点头,开始和肉馅。肉馅是早上买的五花肉,剁得很碎,里面加了葱花、姜末和酱油,闻起来很香。“你爷爷做馄饨也很拿手,他包的馄饨皮薄馅大,煮在汤里,像小元宝。”奶奶说,“那时候你总说,爷爷包的馄饨比外面卖的好吃,每次都能吃一大碗。”
安诺看着奶奶包馄饨的样子,她的手指很灵活,拿起一张馄饨皮,放在手心,舀一勺肉馅,对折,再捏出几个褶子,一个胖乎乎的馄饨就做好了,放在竹匾里,像一排小小的白胖子。安诺也学着包,可是馄饨皮总不听话,要么馅放多了,要么捏不住褶子,包出来的馄饨歪歪扭扭的,和奶奶包的差远了。
“慢慢来,不急。”奶奶笑着说,拿起安诺包的馄饨,轻轻调整了一下褶子,“你爷爷刚开始学包馄饨的时候,比你包的还难看,煮在汤里都散了,他还笑着说‘这是馄饨汤,不是汤馄饨’。”
安诺忍不住笑了,想象着爷爷笨拙地包馄饨的样子,应该和自己现在差不多。厨房里的灯是暖黄色的,照在奶奶的头发上,能看到些白色的发丝,像冬天落在头上的雪花。锅里的水开了,冒着热气,把窗户熏得模糊,外面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却一点都不觉得冷。
包完馄饨,安诺去客厅拿手机,看到江树又发了消息:“我刚才问我爷爷那个旧收音机的事,他说那个收音机是他年轻的时候在部队里得的奖品,跟着他快五十年了。他还说,以前用它听新闻的时候,总觉得离外面的世界很近。”
安诺回复:“我爷爷的木刨也跟着他很多年了,他用它给我奶奶做过木梳,给我做过小木马。我奶奶说,他做木工的时候,特别认真,连饭都忘了吃。”
这次江树回复得慢了些,过了几分钟才发来:“感觉旧物件都很神奇,它们好像能记住很多故事。我爷爷说,那个旧收音机虽然坏了,但他每次看到它,就想起在部队的日子,想起和战友们一起听新闻的样子。”
“是啊!”安诺敲着键盘,“我看到爷爷的木刨,就想起奶奶说的,他磨木梳磨到手指破了的事,心里觉得暖暖的。”
“对了,陈野今天下午在群里发了今天拍的照片,你看了吗?”江树发来一张照片,是图书馆里江树翻书的样子,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他的头发上,像镀了一层金边,“他拍得真好,把阳光都拍下来了。”
安诺点开班级群,果然看到陈野发了很多照片:有图书馆里的旧书架,有管理员阿姨织毛衣的手,有安诺在黑板上写几何题的侧脸,还有江树画的旧木箱子。最后一张照片是操场的角落,那里有一棵老槐树,树下放着一个旧篮球,篮球上有个破洞,应该是被人丢弃的,却在照片里显得很安静。
陈野在照片下面写着:“今天的风是软的,雨是甜的,连旧篮球都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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