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兮一口气跑下图书馆三楼的台阶，鞋跟敲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没走正门，而是拐进侧边的小路，穿过那片种满紫藤的小花园——就是上周艺术节时挂满灯串的地方。
她记得沈墨渊说过，他每天早上都会从这条路去教学楼。
“守几天试试”这话是她说的，可刚走出不到五十米，她就开始后悔了。今天穿的是小皮鞋，走路倒是好看，但不适合埋伏跟踪。她靠在一根路灯杆后面，偷偷往前瞄。
远处，沈墨渊果然出现了，手里拎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好像是一杯咖啡和一个纸包。
她屏住呼吸，缩了缩脖子。
结果下一秒，他就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她的方向。
完了完了！被发现了！
她猛地蹲下去，后脑勺差点磕到灯柱。心跳快得像上课铃响前最后一秒冲进教室。
等了几秒，没人过来。她小心翼翼探出头——人已经走远了。
“……这都能感应到？”她嘀咕，“难道真有情侣雷达？”
她不死心，决定换个战术。第二天一早，她特意换了双平底鞋，提前十分钟蹲点。这次藏在紫藤架下的长椅后面，手里还捧了本《现代文学赏析》，伪装成晨读少女。
七点四十三分，沈墨渊准时出现。
她悄悄翻开书页，眼睛却一直盯着前方。他今天穿了件深灰卫衣，拉链半开，走路姿势懒洋洋的，可一看见前面有人堵路，立刻绕了个大圈避开。
“这么警惕？”她心里犯嘀咕，“以前也没见他这么防贼啊。”
直到他走进教学楼拐角，她才敢起身活动脚踝。连续两天失败，她有点挫败，坐在长椅上晃着腿。
“不行，得换招。”
第三天，她改变策略，不藏了。直接站在贩卖机前，假装认真挑选饮料。手指在草莓牛奶和咖啡之间来回滑动。
“选哪个呢……”她自言自语。
“咖啡。”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她吓了一跳，回头就看见沈墨渊站那儿，嘴角微微翘着。
“你、你怎么又突然冒出来！”她手一抖，差点把硬币掉地上。
“我每天都这个时候来。”他走近，顺手帮她投币，“你在这儿演纠结已经三天了。”
“谁演了！”她脸一红，“我只是在做心理建设！”
“建设完了吗？”他按下按钮，咖啡缓缓流出。
“还没。”她接过杯子，小声嘟囔，“我在想，你是不是故意的。”
“什么故意？”
“明明可以走别的路，为什么非得走这条？”她抬头看他，“就为了让我碰见你？”
他没回答，只是接过她手里的书，翻到扉页看了一眼：“《现代文学赏析》？你专业课要交读书报告？”
“不是……随便拿的。”她抢回来，“重点是你还没回答我！”
他轻笑一声，转身往教学楼走：“那你继续建设吧，我先走了。”
“喂！”她追上去，“你这是逃避问题！”
“不是逃避。”他脚步没停，“是留给你的思考题。”
她气得跺脚，可看着他的背影，又忍不住弯起嘴角。
第四天，她彻底放弃“暗中观察”，改成明目张胆地等。还是那个贩卖机前，不过这次手里多了个饭盒。
沈墨渊远远看见她，脚步顿了一下。
“今天带饭了？”他走近问。
“嗯。”她打开饭盒，里面是两份精致的便当，“我妈寄来的梅菜扣肉，说补气血。”
“给我也带了？”
“不然呢？”她白他一眼，“难不成我是来喂鸟的？”
他接过饭盒，低头看了看：“挺香。”
“当然香，我亲手热的。”她得意，“微波炉设定三分钟，多一秒都嫌老。”
两人并肩坐在长椅上吃饭。早晨的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在饭盒上打出斑驳的光影。
吃到一半，她忽然问：“你说，咱们这样天天见面，会不会太规律了？”
“你想不规律？”他咬了口米饭。
“也不是。”她搅着筷子，“就是怕以后习惯了，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他放下饭盒，转头看她：“你觉得我现在对你，是理所当然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慌忙解释，“我是说，感情这种事，万一哪天变了怎么办？”
“那就让它变。”他说。
她一愣。
“如果哪天我不再绕路来看你买咖啡，不再记得你讨厌香菜、喜欢草莓牛奶，也不再陪你改论文。”他语气平静，“那说明我已经不是我了。”
她鼻子一酸。
“所以不用怕变。”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发，“你要怕的，是我明明还在这里，你却看不见。”
她低头扒饭，不敢抬头。
吃完饭，他照例去扔垃圾。她坐在原地收拾饭盒，忽然发现他落下了手机。
她拿起一看，锁屏壁纸竟然是那天艺术节的照片——她跳舞时的一个抓拍，裙摆扬起，笑容灿烂。
她心头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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