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匿武器木箱的土坑被重新填埋,掩盖得比发现时更加彻底,仿佛从未有人惊扰过这片山坳的寂静。但那份沉甸甸的阴影,已经压在了靠山屯几位核心决策者的心头。
回到屯子里,秦建国、老支书、赵卫红,以及被特意叫来的石头和沈念秋,在知青点那间较为僻静的男宿舍里,进行了一次秘密会议。油灯如豆,光线昏黄,将几张凝重面孔上的皱纹和忧虑照得愈发深邃。
“这事儿,烂在肚子里,对谁都不能提!”老支书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包括自家婆娘、娃子,一个字都不能漏!”
赵卫红重重点头,拳头攥得发白:“明白!这些家伙什……是祸根,也是底牌。知道的人越多,越危险。”
石头闷声道:“我检查过了,枪虽然老掉牙,锈得厉害,但大部分机件还能动,擦一擦,勉强能用。子弹有百十来发,型号挺杂。”
秦建国一直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炕沿,发出规律的轻响。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分析着这批武器背后可能隐藏的意图,以及它们对靠山屯未来意味着什么。
“上交兵团,是最稳妥,也最符合规定的做法。”他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深思熟虑后的力量,“但一来,我们无法解释如何发现,容易暴露石头的巡逻路线和我们的警觉,可能打草惊蛇;二来,万一……我是说万一,真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这几条破枪,可能就是咱们屯子最后一道防线。”
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老支书:“老叔,我的意见是,东西,我们先秘密保管。地点,就我们五个知道。定期由石头和卫红哥去检查维护。这件事,就当是给咱们靠山屯,加上一道不为人知的保险。”
老支书浑浊的眼睛里闪过挣扎,最终化为一声长叹:“建国啊,你这是把天大的干系扛自己肩上了啊!按规矩,这是要犯错误的……”
“规矩是为了活人定的。”沈念秋轻声接话,她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格外清晰,“现在有未知的敌人在暗处,我们必须在遵守规矩和保全性命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建国的考虑,虽然冒险,但更符合我们眼下的实际。我认为,可以。”
她的支持,让秦建国心中一定。他看向她,在她清澈而坚定的目光中找到了共鸣。
“好!”老支书猛地一拍大腿,“那就这么定了!天塌下来,咱们几个一起顶着!”
赵卫红和石头也纷纷表态,眼神里没有丝毫退缩。
“接下来,”秦建国铺开一张沈念秋手绘的、标注着简易等高线和河流走向的靠山屯周边地形草图,“我们要重新调整计划。修渠引水,势在必行,这关系到明年开春的播种,关系到屯子能不能真正站稳脚跟,吃饱肚子。但防卫,必须同步升级,甚至要放在更隐蔽、更重要的位置。”
他的手指点在草图上:“明哨,增加到三处,覆盖屯子三个主要入口。暗哨,由石头负责挑选可靠的精干民兵,设置在两处制高点和通往发现武器那个山坳的方向,二十四小时轮换,不仅要防外,也要留意内部是否有异常动向。巡逻范围,向外延伸五里,重点排查是否有新的陌生足迹或驻扎痕迹。”
“民兵训练不能停,”赵卫红接口道,“除了原有的拼刺、格斗,现在有了实弹……虽然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但心理底气和战术配合要练起来。我看,可以搞几次紧急集合演练,提高反应速度。”
“内部也要留意,”沈念秋补充道,她心思缜密,“王老五那边,卫红哥多费心。另外,屯子里最近有没有来路不明的人,或者谁家有异常的亲戚走动,都要多留个心眼。有时候,危险未必来自外部。”
你一言我一语,一个应对潜在危机、同时加速自身发展的细致方案逐渐成型。会议结束时,已是深夜。每个人心头都像压着一块石头,但也燃烧着一团火——守护家园的火。
接下来的日子,靠山屯表面上的节奏似乎恢复了正常。天蒙蒙亮,上工的钟声准时敲响,社员们扛着锄头、铁锹走向田间地头,清理狼藉的土地,为可能到来的冬小麦或是明年的春播做准备。妇女们依旧在院子里晾晒菜干,缝补衣物,孩子们的嬉闹声也重新在屯子上空回荡。
但在这平静的表象之下,一股暗流在涌动。民兵们的训练更加刻苦,眼神里多了几分凌厉。夜晚的屯子,看似静谧,却总有几双警惕的眼睛在黑暗中巡梭。
秦建国和沈念秋,则带领着以石头为核心的几个可靠青年,将大部分精力投入到了引水渠的实地勘测和最终定线工作中。有了之前的基础,加上沈念秋利用几个夜晚,参照那本《农村实用数学》和零星找到的水利资料进行的复杂计算,渠道的走向、坡度、断面形状已经有了初步的蓝图。
这天,他们来到了最终选定的拦水坝坝址——那段河道狭窄、两岸基岩裸露的河湾。秋日的河水已经变得清浅舒缓,露出部分河床上的卵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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