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为残破的药王庙镀上了一层虚假的金边,却驱不散瓦砾间浮动的那层诡异阴雾。
姬无月盘膝坐在神像废墟之中,苍白的脸上不见一丝血色。
她强行压制着体内翻腾的魔血,那股力量却仍像一锅沸水,在她的经脉中肆意冲撞,带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灼痛。
她的目光死死盯在庙门口那个挺拔的背影上,藏在袖中的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
“你说不选……可命运,早已替我选了。”她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呢喃,话语中带着一丝自嘲的凄凉。
袖中,一根细长的黑针正静静躺在她的掌心。
那是她昨夜趁阿七不备,从他的针囊中偷出来的。
针尖闪烁着不祥的暗光,上面淬满了她自己逼出的一滴魔血。
这滴血蕴含着她体内残存的所有魔气,只要刺入心口要穴,便能瞬间引爆,其威力足以将这座小小的药王庙连同地基一起震成齑粉。
她不怕死,死亡于她而言,或许是一种解脱。
她只怕被无视,怕自己从始至终,都只是他眼中一粒无足轻重的尘埃。
她要用最极端的方式,逼林风在“救她”与“弃她”之间,做出一个明确的抉择。
庙门口,花想容正蹲在地上,小口小口地啃着一块坚硬的风干肉干,腮帮子鼓鼓囊囊。
忽然,她那对异于常人的耳朵轻轻抖动了一下,咀嚼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侧耳倾听片刻后,她含糊不清地说道:“屋顶……在哭。”
林风闻言,心头一凛,猛地抬头望去。
只见晨光透过破损的屋顶,照亮了飞扬的尘埃,而在那些腐朽的梁木缝隙间,正丝丝缕缕地渗出一种肉眼可见的黑气。
那黑气如泣如诉,仿佛无数无形的怨念正缠绕其上,发出悲鸣。
他瞬间想起了阿七昨夜的只言片语。
这不是一座普通的破庙!
这里,是当年药王谷某个分支被东荒观剿灭后,特意修建的“净化点”,用来镇压那些枉死药师的“药魂怨念”!
阿七说过,此类庙宇的地基深处,都埋有一根巨大的“锁魂桩”,与全城的阵法相连。
若有人在庙内动用极端的情绪,尤其是魔气,便会立刻激活桩内的反噬机关!
林风的目光豁然转向姬无月,眼神凌厉如刀:“你若想死,换个地方!别连累这庙里数不清的亡魂!”
姬无月缓缓抬起头,脸上绽开一个冰冷而凄美的笑容。
她摊开手掌,将那根淬血的黑针展示在林风面前。
“你管那些死了不知多少年的亡魂,却不管我就要死在你面前?”她缓缓举起黑针,尖锐的针尖对准自己的心口,“我这一针下去,要么你冲过来抱住我,要么我炸了这里,让你和这些亡魂一起陪葬……你猜,我会选哪个?”
话音未落,她指尖已然发力,闪着暗光的针尖瞬间刺破了衣衫,触及皮肤,带来一丝冰凉的刺痛。
林风的眼神骤然冷到极点,杀气几乎凝为实质。
然而,他没有像姬无月预想的那样扑上来,反而身形一转,右脚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踹向旁边那张破旧的供桌!
“轰!”
供桌四分五裂,木屑纷飞间,露出了下方一块满是尘土的青石板。
石板之上,赫然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古老符文,一个复杂的阵法脉络清晰可见,而阵法中央,一道明显的裂缝破坏了它的完整性——那里,正是锁魂桩的阵眼!
林风没有丝毫犹豫,迅速从怀中掏出那枚属于周玄通的令牌。
他没有注入真气,而是催动起自己凛冽的杀气,强行引动了令牌中残留的那一丝属于观主的意志。
下一刻,他俯身将令牌狠狠拍入了阵眼的裂缝之中!
刹那间,石板上的符文仿佛被注入了生命,一道道幽蓝色的光芒自裂缝处亮起,并迅速蔓延至整个阵法。
一股无法言喻的森寒气息瞬间笼罩了整座庙宇,仿佛时间被冻结,连流动的空气都凝滞了半分。
姬无月只觉得体内即将爆开的魔气,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再也无法催动分毫。
“你……你动了观主的信物?”姬无月瞳孔急剧收缩,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骇之色。
“这不是信物,是钥匙。”林风缓缓站直身体,声音冷得像庙外的寒雾,“东荒观用它来镇压怨魂,也用它来监控全城!你以为你引爆魔气,只是毁了这座庙?天真!这枚令牌一旦感应到超规格的魔气爆发,就会立刻激活整条街上所有的‘净化点’。届时,连锁反应之下,方圆数里之内,数百无辜者的魂魄都会被瞬间抽离,炼成滋养他们阵法的养料!”
他向前逼近一步,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气:“你不是想死,你是想让我背负上更多无辜者的血债!你想让我亲眼看着自己因为一个愚蠢的抉择,害死数百人,从而道心崩溃,永远活在你的阴影里!可惜,老子的命,从来不是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家伙拿来当祭品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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