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刺骨的寒意仿佛凝成了实质的冰针,顺着林风的毛孔钻入四肢百骸。
他每向前踏出一步,脚下由无数碎骨铺就的地面便会应声发出清脆的“咔嚓”声,在这死寂的深渊中回荡,像是亡魂无声的哀嚎。
两侧深渊峭壁上,一具具水晶棺材密密麻麻地镶嵌其中,如同蜂巢。
透过半透明的晶壁,可以看见里面封存的药奴干尸,他们保持着临死前痛苦的姿势,干瘪的胸膛上无一例外地插着一根写满符文的命签。
姬无月紧随在林风身侧,她体表的魔气已然凝成了一套暗红色的血甲,甲胄上流转着不祥的光泽。
“小心些,”她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凝重,“这里的法则被彻底扭曲了,已经超出了寻常阵法的范畴。它不仅能影响物质,甚至连灵魂都会被复制。”
缩在林风背后的花想容小脸煞白,一只手紧紧捂着肚子,那里,吞天胃正以前所未有的频率剧烈翻腾,仿佛感应到了某种天敌。
“下面……下面有东西……”她声音发颤,“它在模仿你,林风哥哥,我能感觉到,一股和你同源,却又冰冷无比的气息。”
“是逆命克隆。”走在最前面的阿七突然停下脚步,他死死地盯着石壁上一片模糊的铭文,眼中布满血丝,声音因激动而嘶哑,“三百年前,东荒观主那个疯子,妄图以凡人之躯承载天道,便在此地设下‘逆命克隆’大阵……他用命书强行改写凡人命格,想要造出一个没有情感、没有思想,只会执行命令的‘完美容器’!”
他的话音未落,众人已行至渊底。
一片开阔的平台上,一座由黑曜石筑成的巨大祭坛赫然耸立。
祭坛中央,一个粗大的玄铁囚笼之中,竟关着一个赤裸的男子。
那男子的面容,竟与林风一模一样!
只是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毫无血色的惨白,宛如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标本。
他的胸口上,七根乌黑的命钉深深刺入,每一根命钉都连着一条若有若无的黑线,向上延伸,最终汇入祭坛顶端一座七层命塔的塔基。
他双目紧闭,气息全无,仿佛只是一具制作精巧的人偶。
可就在林风踏上祭坛范围的一瞬间,那具身体竟猛然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空洞、无神,没有任何焦距,却在睁开的刹那,精准无比地锁定了林风。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瞬间炸开,林风心头巨震,几乎是脱口而出:“他是我?”
“不,”姬无月冷哼一声,眼神锐利如刀,“他是‘你该成为的样子’。一个被抽离了七情六欲,无恨、无爱、无我,只为执行命书而活的傀儡。”她指尖一缕血丝不安地颤动着,“看样子,我们的到来惊动了它。他快要彻底苏醒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铁笼中的“林风”嘴角竟缓缓向上抽动,挤出一个无比诡异的微笑。
刹那间,整座锁魂渊中黑气翻涌,如同涨潮的海水般席卷而来,头顶的命塔也随之发出一阵阵令人牙酸的嗡鸣。
某种古老而邪恶的仪式,似乎即将启动。
林风心知不妙,当机立断,手中短剑在地面疾速划过,凛冽的杀气喷薄而出,瞬间布下一个简易的防御结界。
就在这时,花想容突然发出一声痛呼,双手死死抱住肚子,小脸皱成一团:“那股黑气……好香……它、它想钻进我嘴里!”
这念头仿佛一个开关,她竟不受控制地张开了小嘴,猛地一吸!
刹那间,周围弥漫的、仿佛无孔不入的监控黑气,竟如百川归海般被她鲸吞入腹!
吞天胃发出满足的嗡鸣,花想容的肚子肉眼可见地鼓了一下,随即她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喷出了一团纯净至极的白色气流。
白气所过之处,十丈范围内的邪祟气息被瞬间净化,连空气都清新了几分。
林风眼神骤然一亮,心中涌起狂喜:“它怕你!花想容,你的吞天胃能消化这种天机污染!”
这意外的发现为众人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阿七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疯了一般扑向祭坛边缘一块不起眼的残碑,他用颤抖的手抹去碑上的尘土,用尽全身力气念出上面的铭文:“以血为引,以忆为祭,可启‘断命闸’……关闭命塔能源!”
他眼中迸发出决绝的光芒,猛地一咬舌尖,一口精血混合着执念喷洒在石碑之上,用尽生命嘶吼出压抑了一生的誓言:“我叫阿七!三百年前,我祖父被抽骨做药,祖母被炼魂为引!我苟活至今,就是为了今天!”
他的嘶吼声中,脑海中所有的记忆——父母的慈爱、童年的温暖、颠沛流离的苦楚、以及那刻骨铭心的仇恨——尽数化作一道道璀璨的光流,疯狂涌入残碑之中!
残碑轰然亮起刺目血光,祭坛上空,一道由巨石构成的闸门凭空出现,带着斩断一切的威势轰然落下!
“咔嚓!”三声脆响,连接着活尸与命塔的七条黑线,竟被硬生生斩断了三条!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